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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天下_明珠【完结】(213)

  数据一摆,众皆点头称是,太子难免讪讪,康熙望了太子一眼,又讲了两则笑话,一是崇祯修大内建极殿,从外地采买来的巨石,经运河运抵通县,再人挽马拉,移至紫禁城前。耗时费力,不计其赀。谁知石大门狭,无法进宫,运石太监只好启奏崇祯,说这块石头不肯进午门,该如何处置?崇祯吩咐:那好办,将它捆起来,打六十御棍!二是崇祯学骑马,那场面很壮观,两人执辔,两人捧镫,两人扶靴,刚刚将他捧上马背,还未坐稳,就滑落下来。摔了的崇祯,气急败坏,发出御令,将此马打四十大鞭,然后罚往苦驿当差!

  三阿哥笑道:“如此比来,崇祯丢了皇位,岂不是要将龙椅也打上一百大鞭?”

  一时满座都掌不住笑了,太子摇头晃脑道:“要说鞭法,咱们这现成有一个擅长的。”说着,他瞥瞥我。

  前年九月十八阿哥逝后发生许多状况,康熙连连震怒,曾将大阿哥、二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等皇子们绑到畅春园正大光明殿前的花园内,命人执刑鞭打,执鞭的恰恰是我,而唯一被打到的就是四阿哥——想当初一废太子不知伤了多少元气,时过境迁,太子居然拿此事在康熙面前开玩笑,他真的是清朝第一冷笑话专家;或者他平反后心里还有疙瘩,特意拿此事装娇发痴,倒拖累说出话引的三阿哥比他还尴尬了,四阿哥还罢了,一废太子中被骂得最惨的八阿哥在旁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康熙神色如常,接着刚才的笑话感叹道:“马犹有知识,石则何所知乎?如此举动,岂不令人发一大噱?总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阿保之手,不知人情物理故也。”

  康熙说的是崇祯鞭马、鞭石,焉知不是借此讽喻几名皇阿哥?

  自我接手新满洲后,在康熙身边见识更多,加上我的历史知识比还珠格格丰富了几条街去,能将朝中种种错综形势、包括各阿哥党之间的风云诡异洞察得比我清楚的只怕屈指可数,康熙认第一,我当仁不让认第二,总之名列前三。

  所谓明哲保身,我是康熙党,自然知道什么时间该留给康熙育儿,因托了个借口,独自走出寝宫散心。

  入冬本就昼短夜长,好在今晚雪势已经变小,我站在廊下,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大自然间的声息悉悉微微,令人心境平和。

  一件孔雀裘披风被轻轻加上我身,四阿哥绕到我身前替我系上领结,手势温柔。

  我有观音泪护体,已是寒热不侵,不过四阿哥这么做,我亦不阻止。

  这半年间,我看得出康熙的天平在逐渐向四阿哥倾斜,这样的变化他们父子心知肚明,凡交给四阿哥的事务,康熙要一,四阿哥就给到三,但四阿哥为人是一天比一天低调了,韬光养晦的功夫他算得修炼到家,而他对我的关注,一直都没断过,只是以我身份的敏感,自然更有理由同他保持适当距离。

  四阿哥道:“老十三让我谢谢你,若不是你,他没这么快康复搬回自己府中居住。”

  我淡淡道:“十三阿哥有话可以当面跟我说,我会很高兴,又何须王爷转达?”

  四阿哥早就习惯于我的态度,不以为意道:“他知道你没话跟我说,所以找些话让我跟你说。”

  他这么直接,我也不好再绷着脸:“是了,你们是好兄弟,我说不过你们。还有什么话?一起说。”

  四阿哥又问:“他的鹤膝风还要治疗多久?”

  “膝伤好治,如今他心里的话只肯对你说,要完全痊愈,还得靠你。”

  “起风了。我们回里头去吧。”

  “好。王爷先请,我稍后就回。”

  四阿哥刚刚走开,我突然一阵眩晕恶心,扶柱干呕不止,空自反胃翻江倒海,喉咙却干得火烧火燎,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斜靠住身,抬手擦擦额首,已见冷汗。

  “千,”四阿哥不知几时去而复返,一手扶住我, “我帮你去叫御医?”

  “不要。”我乏力的推开他,“我没事。”

  四阿哥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昨儿皇阿玛换行装时,我见你躲到背人处,也是这般不适,有什么事你要连我也瞒?”

  我苦笑一笑:“总比从前吐血好受多了,能有什么重要事?”

  说着,我与他擦身走过,他却一把攥住我的手:“从海宁回来后,你的月信如何?”

  我不言语。

  他追问:“你是害喜,对不对?”

  他的手心滚热,我垂下眼睫,又很快抬起:“不是。”

  我执意要走,他拉住我,拉散披风,孔雀裘滑落一刻,他用力搂紧我,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告诉我实话。你的体质有异常人,告诉我你的月信究竟如何,还是你是几时开始不适,我要听实话!”

  四月底在海宁为救四阿哥结了合体缘,六月回京,当月我就开始不适,而我的月信只在醒来后到成亲之前的最初一个月有过,之后便毫无症兆,我不是不曾疑心,但若说是当时受孕,迄今已有近七个月,不可能身形始终不变,因此只将这事压下心头,现听四阿哥这般说法,我心中亦是忐忑:“什么叫做有异常人?”

  四阿哥默了一默,方缓缓道:“婉霜当年怀有身孕,足足怀了十五个月才生下你……你听我一句,跟我说实话。”

  我心中一顿:莫非得到法华金轮力量的女子,体质亦会发生改变?

  “没有!”我挣开身,看住四阿哥一字一句道,“王爷多虑了。小千绝不可能害喜!”

  四阿哥不依不饶道:“那日在海宁,你我明明——”

  我决然打断他:“小千已跟王爷解释过很多次,那时的事情,不过是王爷重伤之下的幻觉,而且是十分荒唐的幻觉。”

  “好,就当是我的幻觉!”四阿哥坚定道,“不管怎样,我会负责!”

  我望天,一晒:“原来王爷还是会负责的好男人?真好,真是有情有义——王爷的情义和负责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罢。小千告退。”

  自从雪夜廊下负气话别,转眼又过数月。

  康熙五十年二月二,龙抬头,食春饼,我在地宫查看新满洲交来关于医鬼追踪的资料,陡然晕倒,醒来,已被秘密送至乾清宫荣宪公主旧居,而康熙就在我房内,还有一名御医跪地,正是太医院院史大夫刘胜芳。

  我起身下地,与康熙相对无言,旋刻,传报雍亲王召入。

  我起身下地,与康熙相对无言,旋刻,传报雍亲王召入。

  四阿哥进来,先凝目看了我半响,才跪地向康熙行礼,他起身后始终和康熙以满语交谈,然后康熙挥手让刘胜芳退下,室内只剩下我们三人,我用满语插口:“是我的。——不是你的。”四阿哥错锷看我,我踏前一步,仍用满语道:“连我几时学会说满语你都不知晓,又凭什么一口咬定我腹中孩儿是你的?”“千儿。”康熙忽然放重语气,“皇家血脉,不容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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