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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殇魂_梵天【完结】(90)

  “桑玛,有些事情不必勉强。不想做就不用做,还怕没有好吃好玩的吗?”连皇帝都可以被你“玩”,还要怎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出入养心殿的特权,也更清楚她每年要付给手下的密探们多少银子酬劳。

  “王爷,一来,现下的活计可比战乱时干的那些事可简单仁慈得多;二来,我已不再年轻,要我上战场不吃不喝地去打仗肯定不行了,可如果不做这些,难不成我得把自己关在一个小院子里,每天等着被点菜点到?”

  怡亲王允详乃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尤其是眼下年羹尧、隆克多两人飞转直下、极盛而衰的结果,他的存在不失为一个特例,讨好奉承的人几乎可以从怡亲王府排队排到热河去!直接送礼很困难,世家或是普通官员们又都动起脑筋、想利用选秀把家族里的年轻少女送进他的府中。不过当年他失宠时,也只有他的福晋和极少几个女子相陪,而她们的年华已渐渐老去……

  点菜?!允详皱眉,为何她的用词始终那么的古怪难听又……挺符合实际的?“桑玛,你也可以住在温泉庄子里过安稳日子。”

  “那还不如带了四娘回苏州去开家精致小店度晚年。您觉着怎么样?”

  无言以对。他摆不平这女人,从少年时刚认识她开始就拿她没辙。“你呀……好吧,什么时候想干点什么别的,就直接去养心殿说得了,我这庙太小,供不了你!”

  “呵呵哈……”桑玛爽朗笑着,眼角眉梢全是纯然的笑意。“您真会说笑话!哪,时辰也不早了,您早点歇息,按时吃饭睡觉,国事家事都在那里,也差不了一时半会。这要是有什么造办采买的,也请交给小号,包君满意!”

  “噗——”堂堂怡亲王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就知道……就知道,连养心殿的主人也摆不平她!

  * * *

  即使桑玛以前并不十分清楚做贼心虚是什么个模样,现在她可是彻底了解了!

  ……倒茶的手有些发虚、脚底有随时遛走的冲动、眼睛经常克制不住地眨着。呃,也许比一般人看起来要镇静许多吧?

  “有事要说?”

  某人其实不大爱穿明黄色的刺眼袍子,但现在都穿了好几年、早已经习惯。他用膳的菜色和分量并不大——尤其是圆明园里规矩可以减些——但多种多样、粗细浓淡荤素搭配着,很符合养生之道。至于别人有赞美节俭为表率的、也有骂虚伪做作的,一概任他们去。

  不过还是一堆穷讲究的玩意,因此桑玛尤其不爱这样的场合。再精简人手,该有的还是有,最起码得用上三名近身太监杵在那里……有些碍眼,可她不敢多说,他早就把一堆闲杂人等赶跑了,剩下的都是她认识、身家底细一清二楚的。

  “是……上午从廉亲王府的后角门进去,见到了廉亲王本人。还有,昨晚接报,老穆死了。”要坦白就坦白个彻底。

  “你去安排后事?”某人眉毛没有皱一个,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咦?他是指哪个?“两个都是。”

  “你欠了八皇弟什么?”

  “一个承诺。”她恭敬低头……老天在上,她可没干别的坏事哦!

  他停箸,想起来了。“他的老婆孩子?”随便怎么样都行,只要把主犯解决了,女人和挑不起事端的小子无所谓。

  “是。小阿哥的福……夫人流产,把她们的屋子好好布置一下,再弄去医士和补品,就算是当年那两千两银子的半年利息。原亲王府里的东西全部封存着,没动。”

  “……那就去吧。朕知道你念旧。”

  她垂下眸,他终于也在自己面前用“朕”这个字了。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学会“奴才”这个词?

  “是——奴才告退。”

  没吃饱……脾气当然也不会好到哪去。

  当她大踏步正要跨出圆明园西门的高高门槛的时候,突然背后拼死跑着赶上的太监差点抱住她的腿。

  “龙……龙佳大人!”

  桑玛转身的时候,就换上一副温和笑脸,“怎么了,聂公公?”袖口暗袋中随时备着的一小块金叶子就以着极快的速度落到太监的手里。

  金子自然是最受人欢迎的东西!太监的哭脸成了笑脸,何况他在龙佳“大人”箭步流星地离开圆明园之前的一刹那把她拦下,算是达成皇帝的任务。

  “您……呵呵,来一下?”

  桑玛知道他绝对是奉了旨的,也不再难为他——她自己也不大敢把“旨意”这样了不起的东西不当一回事的。

  只是……领她来的这小小的屋子……很奇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感觉。

  不过头顶上的一扇现在已经封死的小窗子让她想到:是原本的书房里的小隔间!

  书房呢?

  正奇怪间,几乎熟悉了一辈子的淡淡熏香从背后袭来。

  “啊,有暗道啊!”她怎么可以不知道?!

  某人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起了反作用。

  “等会带你去看。”

  “哦,好!好的。”她主动伸出手去,抱住他、吻住他……压住这个听说现在是权力最高的一个男人。嘻嘻,真是开心……

  望进她显然高兴过头的得意神情,他笑。她,还是他二十五年前见到的那个姑娘,率直开朗,有着阳光般的笑容……

  让人心动……

  尾声

  “九日重阳节,开门有菊花。不知来送酒,若个是陶家……”桑玛不会作诗,只能念念别人的句子;可她也不怎么欣赏宋之后的诗作,总觉得那些个句子不够大气、不够琅琅上口。

  “一个人喝酒哪!”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孤身一人出现在山庄旁的小山顶上。

  “十六阿哥,重阳节怎么不去宫里赴宴。”他穿普通士子的衣服到她的地盘上,她也兴致很好地与他玩笑。这声“十六阿哥”曾经叫了无数年,如今都成了回忆。

  “怎么,有人陪你喝酒还不好?”庄亲王允禄在她拉来的椅子上落座。

  桑玛笑开,“好,当然好!”如果他不讲实话,她就装傻充愣;因为不在乎官场得失,所以不会介意“贵人”们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隐藏着的眼神。

  “这种酒倒是少有。”允禄呷了一口,觉得与平日斟饮的全然不同。

  “啊,是四爷公务去苏州的时候带回来的醇香酿。喝了,就跟去过苏州一般。”微甜,后劲也不大。“不过我最喜爱的还是桂花冬酿酒。”

  “桑玛嬷嬷最爱的是甜酿。”只不过他不怎么很喜欢就是。

  “是呀!老了,口味变得厉害。”再来一杯,“再下去就是‘白发上黄花乱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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