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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呆子清游记_无风无晴【完结】(15)

  我给梗住了,不知道怎么答话,只好说,“请禛贝勒罚我好了,罚了她们,我于心不忍。”

  他哼了一声,“就是让你记住,省得你不长记性!”

  不过还是停了几分钟,“算了,再换人进来,又要福晋劳神,晴雪多打十板子,还留下来伺候。”

  刚要出门,突然有人来,急匆匆报道,“主子,李侧福晋要生了!”

  胤禛愣了,“怎么这么早?还不打发人去宗人府?”说完就匆匆出去了。

  第二天李氏生了个阿哥。托她生儿子的福气,那几个被我牵连的倒霉鬼都只小打了一顿板子,没有发配到外面庄子上,只我扣了两个月的月钱,又多罚抄一个月的金刚经。

  我还是愧疚的不行,也觉得委屈的不行。不仅没玩到,还害这么多人跟着我倒霉!

  三朝的时候,我和杜衡跑去看才生下来的小阿哥。弘晖还病着,纳拉氏怕过了病气没有去,只依照规矩,送了一大堆鸡蛋、红糖、红枣、艾叶、金银元宝,上供的香火和娃娃衣服什么的。

  内务府一个老嬷嬷来尽职尽责地把这个才出生的娃娃好好地搓了一遍,说了一大堆吉利话,还好娃娃居然也没哭,好像对洗澡感觉还挺舒坦的。那个洗三盆漂亮的很,我看了半天,上面雕着鱼和龙,杜衡说,这个叫鱼龙变化盆。

  洗干净了娃娃,给他结结实实地裹紧了襁褓,老嬷嬷也忙完了。按照规矩,把大家添在盆里的金银元宝全拿走了,外带赏她的绸缎什么的,小发财一笔。

  奶妈把孩子抱来给胤禛看。他就着奶妈的手,用手指触了触孩子的脸蛋,“该给他起名字了。玉茵,你给他起个小名?”

  我这才知道,李氏叫玉茵。她坐在床上,脸上笑意盈盈,侧头想了片刻,“弘昐那孩子叫天功,叫小阿哥,天绶好不好?大名还要主子起一个。”

  胤禛点点头,“那好,就叫天绶好了。大名……这孩子来得倒会赶时候,按规矩,就叫弘时好了。明儿我让人去宗人府登记去。”说完又拨弄了一下小娃娃的脸蛋,笑了起来。

  弘时宝宝嘟哝了一声,胤禛笑道,“流口水呢。”随即走到炕边坐下喝水。

  “把天绶阿哥抱过去给两个格格看吧,看她们新奇的样子。”李氏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两个。

  孩子抱到我们跟前,我手痒道,“给我抱抱好不好?”

  奶妈犹豫了一刻,随即把这个蜡烛包一样的小东西递给我。我抱小孩子有经验的,稳稳当当里搂在怀里。

  才出生的小孩儿,胎毛还没剔呢,额头上和脸上都毛茸茸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就看见眼睛两条线,嘴巴一条线,两个小鼻孔,皱皱巴巴,好玩得不行。

  我怎么看都像抱着一只小动物,可是手上的触感告诉我,这是个娃娃,不是个玩具。也看不出他长得像谁,最多知道这是个婴儿。很想捏捏他看起来触感好得不得了的脸,不过还是忍住了。我不由得想,不知道弘晖这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什么样子。说不定更好玩儿。

  “真好玩儿。”杜衡说。

  娃娃扯了扯嘴角,又流口水了。

  真……真是笑死人了,才生下来的小孩儿真好玩。

  “看兰格格抱孩子的手势,倒像是个老手呢。”李氏手扶着头,笑着说。

  我笑了笑,“原来抱过表弟表妹。天绶阿哥长得真漂亮!”其实我看不出这孩子究竟是美是丑,不过说好听话总不会得罪人的。随即把孩子还给了奶妈。

  “一会儿在这屋里吃饭,三朝的面可不能缺。”胤禛笑眯眯地低头和玉茵说了几句,随即对我们说。

  “给我抱抱弟弟。”悦宁也忍不住伸出手来。

  “我也要抱,弟弟,弟弟。”连弘昀也跑来凑热闹,李氏忙说,“保恒小呢,站在姐姐边上看看好了。”

  胤禛说,“我先走了,去长保那边看看。吃饭的时候我来。”

  气氛略微安静了一些,李氏问道,“长保阿哥还好吧?”

  胤禛笑了笑,“不碍事的。”

  说是不碍事,结果弘晖的病一日重似一日。终于在六月的一天,没了。

  这个时候,我终于抄完了我抄了四个月的金刚经,垒起了厚厚的一叠。

  差不多每一卷,都是每天陪弘晖下五子棋的时候抄的。

  金刚经,也是没用的。

  尴尬之夏

  头七那天,我一把火,把金刚经烧了个干净。

  纳拉氏大病了一场,直到秋末转冬的时候方好。

  44年的春天刚过二月,康熙就第五次下江南视察河工,顺带春季旅游。胤禛作为年长皇子留在京里,事物繁忙,常常在宫中值宿而不回府。

  弘时过了年,渐渐能走能爬,这孩子太小,能不把他弄哭就算不错,偶尔去看几次,总觉得这孩子十分倔强,远不如更大了些的弘昀有趣。

  每天算完帐,便身心俱疲,只想躺着睡觉。想来在现代没去学会计真是聪明的选择,幸而女性不易秃顶,不然一定老我一簪无发。

  但溜出去却是不能了,也不是不敢,只是不愿。除了晴雪和嬷嬷,那几个孩子还是被陆陆续续地调走了,我想我不是好上司,倒霉事全部由下属来负责。

  北京的初夏还算十分惬意,不像南方如此多雨,一直阴湿得不停感冒——虽然有不断的鲜花可赏;而又远远好过大风满天,三月飞沙的痛苦春季。

  如果日子就这么过下去,那么三百年和一天,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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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能出去,我只能继续投入到书本里去。虽然在安明我神父面前,摆出一副差学生的架势,但那本破破的拉丁语教材,我还是在翻过来翻过去。这书,来得比教皇派来的铎罗主教更早,原是神父们为了方便通译和皇帝而编纂的。除了大量的圣经,还有许多罗马作家的格言警句,比如维吉尔,贺拉斯,奥维德,和很多的科学术语。用这个来消磨时间,其实再好不过,实在是难,那语法比我以前学过的都复杂,而且总算还能带回给自己一点儿快乐。不过书一向藏得极好,胤禛并不喜欢洋人那套东西。

  这叫什么道理,千里眼,也就是望远镜,还有眼镜,怀表,他玩得都高兴得很!

  当然,他也仅仅是玩一玩。

  好不容易又学会一种时态的第一变位,心想我还是得停几天消化消化,不然一准学了就忘,于是心安理得地把书往柜子里一塞,拿出一本诗集,桌上一摊,开始睡觉。

  午后的阳光那么好,正好透过高丽纸糊的窗框,照在炕上,就是暖洋洋的朦胧的光,又没有人说话,又能听得见鸟叫,甚至还有窗外,不知哪位养的猫,那懒洋洋的一声“喵……”,又稚嫩又调皮。

  我白天睡觉一向睡得极死,是浑浑噩噩的那种,今天也依旧如此,而且还做了个梦,不知道是在哪里玩儿,难道是在太湖鼋头渚?上一次去那里玩,还是十岁的光景,虽然不是“碧波”万顷,但浩瀚的湖面,还是别有一番意趣,与我所熟悉的,长江那一望无际的江面又大大不同。记得那次玩太湖还玩得顶开心,采到一个和大白面包一抹一样的马勃,手掰开一捏,就像捏了面包筋一样,不说真看不出这还是一种菌类植物;尤其又拎了一大包的油面筋回去,在火车上累赘的要命,可是很值得,烧汤的话很不错的。啊对了,也有丢人的事儿,一不小心,湖边的石头太滑——哗啦一下滑到湖里去了,湿了半边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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