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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云归何处寻_元墨清【完结】(56)

  “喵”一声戾叫,静乐太后手里抱着的波斯猫挠了她一下,身后随从惊呼,乱成一团。上官容琰与傅云锦听见响动回过身子来看,福福见着往木栈桥跑来的白猫,伸着小指头,“娘亲,猫。”扭动着小身子要下去抓猫。

  静乐太后被人簇拥着走到亭子美人靠上坐下,早有人跑去喊太医来。

  “母后,怎么这么不小心?”上官容琰扶着太后的手,轻轻往上面吹气。

  静乐太后皱了眉头,指着被福福搂住的白猫骂:“这扁毛畜生,仗着哀家平日宠它,今日竟然白了眼,连哀家都敢抓伤!来人,把它丢湖里淹死!”语毕,便有个婆子上来从福福手里接过猫去。

  白猫被这气氛惊吓,挣扎着要从那婆子手里逃出,奈何那婆子抓得紧,只能凄厉哀嚎,爪子不停乱挠。

  小福福被这状况吓着了,张着嘴“哇哇”大哭,嘴里还不忘说“婆婆饶了它呀,婆婆饶了它呀。”傅云锦手忙脚乱,太后面前,岂可让小孩子大哭大闹,可她又不够资格帮着开口求情,情急之下,只得捂着小福福的嘴巴,跪在地上道:“太后息怒。”

  静乐太后被吵得头疼,手上又是火辣辣得疼,心情愈加烦躁,正要发话,就听上官容琰开口:“母后心地慈悲,说的也是气话。这白雪可是自小由母后亲自养大的,母后就连去寺庙里小住都带着它,比朕都贴心,母后哪舍得真处置了它,刚才所说,也是它太不像话,惹母后生气了。”

  静乐太后瞥了他一眼,又瞧瞧跪在地上的傅云锦,再看看兀自挣扎的白猫,那婆子手上被抓住条条血痕,太后闭了闭眼:“把它关笼子里去,饿它个一两日。”132y2。

  宫里御医匆匆赶来,老御医看过后从药箱里面拿出药膏来,上官容琰接过要亲自给太后上药。静乐太后指了指傅云锦母女,示意她们母女离开,再挥挥手,屏退了一切闲杂人等。

  太后仔细看着上官容琰为她认真抹药的眉眼,那模样与她何其相似。抓住他的手,太后叹了口气,眼里是苍茫湖面,说出的话像是翻开泛黄的古书,古书页面脆弱,轻轻一碰就碎了,碎了,便残残缺不全,里面内容几分真实,几分要靠自己想象。

  太后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年轻帝王的故事。

  从前,有个年轻的帝王,那帝王本是年轻睿智,他想要帝国在他手里有一番新气象。果不其然,这个国家被他治理的国富民强,甚至打败了宿敌,正是他意气风发之时。年轻的帝王有两个妃子,几位夫人、美人。那时,他已经有了六个孩儿,大家过得还算安静。

  这时候,有一对年轻男女走进了这个国界,帝王于是邀请他们在宫里小住。本来一切都很好,帝王跟那男人谈古论今,有时还会比剑骑马,帝王很开心。

  那个女子常常陪伴他们左右,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说话,她从不插嘴,只会抿嘴笑笑,她笑的时候,嘴角会有淡淡的梨涡。她有才气,有时帝王跟她下棋也会被她赢了去。她的书法很好,画画也好,跟帝王的妻妾们相处像朋友一样。

  过了些日子,那对年轻男女向帝王辞行,可是帝王却不许那位女子离开。原来,帝王爱上了那女子,可是女子却已经跟男子定了终生。帝王很愤怒,把女子禁在了一个湖中小岛上,断绝了那个女子与男子的往来。

  夜里,湖中小岛上便传出哀怨的笛子声,没多久,湖的对岸某处响起了箫声,笛箫和奏,互诉衷肠,听在他人的耳内,却愈加断人肠。

  帝王不再去小岛上看那个女子,他在湖边盖了个亭子,夜夜坐在亭子里听那幽怨的笛箫声,遥望着湖中孤岛,夜夜酒醉。他求不得那女子的爱,很失望很痛苦,他的其中一个妃子见他痛苦,为他寻了一种药,希望他能从药里面寻求快慰,可以解脱出来。

  终于,帝王放弃了那断得不到的爱情,他成全了那对男女,放他们离开。可是那时的他已经沉湎于药石,哀伤于得不到的爱情,荒废政务,自行堕落。有一次,他偶然见到他众多的妾侍里面有一个长得像那个女子,立刻升她做了妃子,对她恩宠无限。

  他得不到那女子的爱,却把他的爱全部投注在了那只是与她长得相似的妃子身上。那个深爱着帝王的妃子终于感到绝望,把她全部的希望投注在她的儿子身上,一心一意抚育他,希望他将来能做一个明君……

  末了,太后捏捏上官容琰的手,“皇儿,你知道哀家为何跟你讲起这个故事吗?”

  上官容琰茫然看着静乐太后,太后还有年轻时候的风采,他盯着她眼角条条细细的纹,时光掩埋的不仅仅是那些哀怨的故事,还有那些人的青春,“母后……”

  萱下羽儿羽。他听得出,故事里的年轻帝王就是父皇,那个深爱着帝王的妃子就是母后。小时候,他常常看着父皇坐着小船驶向湖中小岛,一人一孤舟,那时候的他不明白,为何父皇就一个人上岛上玩而不带着母后带上他呢?

  母后今日翻出这段往事的意思很明白,她在担忧他,担忧他会像故事里的那个年轻帝王一样,为了一段得不到的爱情而迷失了自己。他有些自责,自己的异常行为触动了母后的伤心事情,竟然不惜用自己的往事来劝说他。

  静乐太后未再言语,站了起来扶了扶他的发冠,在他肩上轻拍两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皇儿,你坐上那无上宝座,可你的对手正在虎视眈眈盯着你,而你在看向何处?

  位子坐不坐的稳,要看你自己。哀家不希望哀家为你拼尽全力,争得的只是一场空。若是那样,哀家与你便去无可去了,这烟波湖是咱娘俩的最终归宿。”

  上官容琰听那话,腾然站起,“母后,不会有那一天的,儿子种种所为,只是在试探老三的软肋。儿子向您保证。”

  太后点点头,“哀家记着你的话,你也要记着哀家的话。你的身边来来往往有无数的人,可真正与你一条心的,只有哀家。”

  ……

  皇帝与麟王府侧妃之间模模糊糊的关系在宫外人的眼里无非是风流皇帝与一个可怜弃妇的韵事。

  茶楼里甚至有说书人编成了段子一日几遍轮番说去,听书人瞪大了眼珠,伸长了脖子就听那可怜小妇人如何凄凉,如何惨淡,听到悲处,落出几滴眼泪来。说书人讲到在宫里,那皇帝对小妇人如何爱怜,如何倾慕,听书人不免唏嘘几句,小妇人终于将要苦尽甘来,只等到说书人拍了板子道:“后事如何发展,且听杂家明日细说!”才砸吧着嘴散了场。

  聂九倚靠着王府前面的大石狮子,手里的马鞭被他甩得“啪啪”响。门口拴着的马听那响声,一声声不住嘶鸣。穆直走过来止住聂九:“小九儿,在王府大石狮子面前撒气,你长胆了啊。”

  聂九止了动作,左右看了下,压低了声音跟穆直咬耳朵:“那皇帝天天送着奇珍异宝给锦夫人,咱家王爷连根草都没送,还整日欺负夫人,你说夫人会不会就此变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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