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低头看着孩子，都说童言无忌，可想起屋内人的情况，又叹了口气，“屋里的孩子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目前来看她的手脚筋脉已经断了，以后可能自理都有麻烦，醒了之后更有可能出现耳聋，盲眼的情况。”
周围的村民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照着大夫的说话，这人也就跟废人没什么两样了，何况那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女。
众人惋惜不已，小胖的双亲亦是感慨着世事无常。
“我可几服药，你们煎了给她服下。”
“哦哦，好的，谢谢大夫。”小胖父亲姜青将大夫送出门，回头匆匆往房里搜刮了一阵，这才提着一个布袋子出去。
小胖母亲姜雨看了眼布袋子，眼神黯了黯，随即才叹着气牵着儿子进屋。
屋内，少女已经幽幽苏醒，她摸了摸四周跟身上，指尖残留的触觉令她确定自己还活着，并且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姜雨一进门见到女孩正在**上乱摸，急忙就喊了一声，凑到跟前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睛很美也很亮，可是没有焦距，对于她的喊声也丝毫没有察觉。
只是靠近到了眼前，她警觉地绷紧了身子，那双毫焦距的眼睛突然就转了过来，直勾勾盯着姜雨。
“你看得见我吗?听得到吗?”姜雨吓了一跳，接着却是心中高兴，她以为女孩还没有完全失明或者失聪，可遗憾的是，无论她说什么，女孩都只是盯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颓然叹息了一声，身旁的小胖却是突然上前拉住了女孩的手，脆生生道：“姐姐，是我救了你，我是小胖，姐姐叫什么?”
少女一愣，指尖碰了碰孩子柔软幼小的小手，心下似乎是安稳了下来，露出了一抹笑容，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早已经没有了声音。
姜雨看得心酸，坐在一边抹眼泪，好好一个姑娘，咋就这么命苦呢。
姜青回来看到小胖跟女孩在**上坐着，而妻子姜雨却在一边擦眼泪，他打量了一下女孩的情况，心中也是沉甸甸的，“怎么样，她可有什么需要?”
姜雨摇头，接过他手里的药包，“我去煎药，那孩子看着像是会识字的，哑了聋了也不能沟通，你再去找一趟大夫，让他过来问问。”
“诶，好好。”姜青连忙点头，又倒了一碗水喝下，转头又倒了一碗递到了**边，碰到女孩的手指，她才笑着冲他点头接下。
姜青又出了门，因为小岛上大多是庄稼汉跟渔民，除了一些开方子的大夫跟大家族的子弟识字之外，大家都是目不识丁。
大夫听说女孩醒了，也是忙不迭跟着姜青回家。
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孩，便是被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所吸引，还有那一身恬淡的气质，断不是普通人家拥有的气度。
他用指尖在**头敲了敲，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待到对方回头这才拉过她的手，一一划在掌心里写字。
‘孩子，你叫什么?’
素白的小手软趴趴的没有力气，可却是颤颤巍巍坚持写下两个字。
‘罗雯。’
大夫咀嚼着这两个字，显然是对陌生的姓氏很是感兴趣。
而罗雯，却是从一代黑-道枭雄成了废人一个，心里巨大的落差令她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可生活还是要过，老天留她一条命，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请问，这是哪里?’
大夫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对生命的渴望，欣慰点了点头。
‘这里是青和村，是一座孤岛上的小村子，早上你被小胖发现，我们从海边把你捡了回来。’
罗雯大致可以想象公海上无人问津的小岛，好在这里还有人家，否则她可能就要暴尸荒野了。
‘这里有船去z国吗?’
大夫愣了愣。
‘z国是哪里?我们世代都在小岛上生活，跟外界没有往来，你们外边的世界叫z国吗?’
罗雯呆呆张大着掌心，心里有些失望，这里竟是与世隔绝。
大夫见她精神不大好，于是约定了明天再过来看她。
姜青煎好药，姜雨扶着罗雯把药喝下之后便带着小胖离开。
午后，家家户户都在休息，姜青睡得不深，突然门口砰地一声巨响惊醒了他，急忙穿了衣服出门，一眼就瞧见罗雯的房门被人打开，里头传来了熟悉女人声音。
他进门一看，登时就愣住了，“嫂子，你做什么，快放手!”
屋里来的是他哥嫂，姜铁跟姜琴，而姜琴正把罗雯从**上拽下来，少女手脚全废，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跌落在黄泥地面上，一身狼狈不堪。
姜青要过去扶，嫂子姜琴便是嗤笑一声，“阿青，我知道你好心，可你想过拿什么养活她吗，你能养得起吗?”
姜青一愣，垂着头咬紧了牙，半天才道：“……我不能见死不救。”
孤岛上的居民大多日子只够温饱，小胖的父母也是地道的渔民，生养一样孩子本来就吃力，若是承担起一个废人压力可想而知，可姜青是老实人，不能眼睁睁放着罗雯不管。
哥哥姜铁闻言却是竖起了眉毛，“阿青，你拿什么养活，你要是敢动阿宝的学费，我跟你没完。”阿宝是他的儿子，今年要送去村上的书斋念书，学费说好一人一半。
姜青眼神有些闪烁，本就不会说谎的他这会说不出话来，姜铁一看就知道要坏，冲出了房间，正好看见姜雨出了房间，风风火火便冲进房间拿了布袋子出来，打开一抖。
里头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第365章 五感尽失废人一个
“姜青!你个王八蛋。”姜铁一见布袋子空了，气得咬紧牙关，几步冲进了屋里，拽着姜青的领口就要揍他。
姜雨急忙就冲了进来，“使不得，大哥，使不得。”说着，整个人就扑在了姜青的身上把人护着。
“阿爸，阿妈，哇……”小胖跟在后面见到这副场面嘴巴一扁就哭了出来，声音震天响。
罗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地上摸索着前进，碰到了小胖没有穿鞋的脚，感觉到孩子在哭，这才将他搂在了怀里。
姜琴心烦意乱，朝着小胖就喊，“闭嘴。”
一喊完，她就后悔了。
因为姜青平常看着老实好欺负，可唯独就对妻儿极为维护，小胖更是他的命根子，碰不得。果然，她话一出口，姜青脸色都沉了，他盯着姜琴沉声道：“嫂子，小胖只是孩子，你这样做，会吓坏他的。”
姜琴撇撇嘴没有吱声，姜铁也是知道弟弟的性子，也不敢逼得太紧，可是自己儿子上学也不能耽误，于是他冷着脸下了最后通牒，“阿青，阿宝就要上学了，你明天必须出海。”
说完，这对夫妇冷冷看了一眼地上浑然不知的罗雯，转身就走。
姜青把小胖抱在怀里，跟妻子姜雨三人抱头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咱们偏偏要这么命苦，你大哥说啥就是啥，大白天还闯进来抓人，小胖也被吓哭，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姜雨抱着儿子垂头痛哭，对于今日的遭遇显然只是一条导火线，平素的委屈全都一股脑发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