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身上所有的钱打了车，罗雯摸了摸空空如也得口袋跟怀中的石头，觉得自己此时像一个孤注一掷地赌徒。
罗雯走进面前不大的店面，木门仅有两人宽，门口还有老旧的青石阶，但走进里头却是别有洞天，大大小小的石头堆放在四周分门别类，大厅中间架着机器，有小二正在打磨一块大毛料，罗雯没有见过解石，故而好奇地打量了一下。
只见那小二一点点地用手动打磨机小心擦开毛料的边缘，尽管入眼都是白花花的石头，但他们依旧保持着耐心一层层向下打磨，直到旁边一名中年男子脸色失望地摆摆手示意，“左拦腰切一刀吧。”
小二点点头，手起刀落，将毛料切成两半之后，依然只见白花花的石头。
中年男子面色灰败地转身离去，旁边围观的人也皆是唏嘘不已。
“一百万的毛料居然连一点绿都没有，真是背到家了。”
“唉，神仙难断玉，这一行哪里有常胜将军。”
听着几人的对话，罗雯内心咋舌。一百万买了一块石头，这是以前罗雯从不敢想象的。放松了神经之后，她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了人群中穿着长白袍子的中年男子，刘掌柜。
来之前黄奶奶已经跟她说过，刘掌柜是这南市最大毛料商，酷爱长袍，长相斯文，却是出了名的狠手段，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刘掌柜，我手里头有货，想借你的地方开开光。”罗雯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一米之外的刘掌柜连同周围几人听到。
几人回头，见到穿着一个白色休闲衣裤的女孩含笑站在那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刘长青眼中露出一抹诧异，但极快地掩饰了下来，嘴角挂起一贯温和的笑容问道：“小姑娘要借我的场子开光，可知道我这里的规矩?”
第5章 绝地赌徒
罗雯挺直了脊背点了点头。借刘长青的场子解石，解出好翡翠则皆大欢喜，不仅石料主人可以现场拍转手，刘长青的场子也可以声名大噪。但若是解不出好翡翠，甚至是解出的翡翠不够好，则石料主人需要偿还刘长青租赁场子的费用一百万。
这时，不待刘长青开口，周围便有人不屑戏谑，“小丫头，你可知道至今借刘掌柜这里开光的就只有三个人，一个开出了老坑种的苹果绿，转手出了三百万，而另外两个却是出绿却入不了眼，其中一人赔了钱，从此在赌石界销声匿迹，而另外一个嘛……”说到这里，那名男子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压低了声音缓慢道：“也是同你一般大的女娃，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钱还债，被当场剁了手。”
闻言，罗雯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也对那开口嘲讽的黄牙不予理会，明亮的双眼直直望向刘长青，“刘掌柜，还是解石机上见分晓吧。”
刘长青挑眉，直接伸手指向大厅中间的解石机微笑道：“小姐请。”
罗雯礼貌点头，转身将怀中的石料放在了解石机上，由于出门的时候为了携带方便，罗雯找了个购物布袋装石头，此刻解石，她便将布袋轻轻揭开。
黝黑光滑的石料只有两个拳头大小，因为常年被擦拭，表面的纹理跟沙粒已经模糊难以判断。
懂得赌石的人都知晓，这是黑乌砂皮壳，也是几种翡翠原石中赌性最强的。
不过，众人见罗雯自信满满拿出的石料之后却是眼露嘲讽，甚至有人直接嘲笑，道：“小女娃，快快回家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你这石料就算出绿，除非是老坑玻璃种，否则一会儿输得你当裤子都赔不起，哈哈哈……”
说完，周围还有不少人低声笑了起来。
罗雯也不恼，因为出门前黄奶奶便跟她分析过，这块石料个头太小，而且周围的黑乌砂厚度不明，就算是老坑种的翡翠，一个拳头大小的价值也只有二百来万，而显然，刘长青并不稀罕这点曝光率。
所以，这是一场极具风险的**。赢了，便是应有尽有，输了，便是毁去所有。
面对周围人的嘲讽跟贬低，罗雯自始自终都毫无反应，只是低声吩咐小二细细一点点打磨表面。
刘长青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细长的斯文眸子没有放在解石机上，反而是暗自打量着面前看起来岁数不大的罗雯。他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孩，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保持着微笑，淡定从容，好像丝毫不将百万赌资放在眼中，但穿着打扮实在不像哪家的富家小姐，除非她具有非凡眼力能百分百断定毛料能出绿，否则便是心里素质过人。无论是哪一种，刘长青都对罗雯生出了欣赏。
却不知罗雯早已用异能清楚确定了翡翠的水头跟个头，才会如此淡定从容站在这里。
趁着解石的空档，对罗雯产生好奇的刘长青上前攀谈，低声询问道：“不知道小姐贵姓?”
罗雯回头，浅笑道：“刘叔叔不用客气，叫我罗雯便好。”
“哦?看你年纪还在上学吧，那这声叔叔我也不算托大。”刘长青放缓了语调，明显听出了罗雯话中的有意亲近，便也顺水推舟没有拒绝。若是换做平日，是绝不会这般放松姿态，但他又是对面前的女孩过于好奇，想要接近一点一探究竟。
罗雯觉得面前的刘长青城府极深，却不招人讨厌，温文尔雅的外表极好地掩饰住了他的算计，同样的，若是要让他承认你，也必定是难上加难。
心下沉吟了一下，见解石机旁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等着看笑话，罗雯开口冲刘长青道：“刘叔叔，现在我有一交易，不知道你是不是感兴趣?”
“哦，说来听听。”刘长青饶有兴趣。
罗雯闲闲地用下巴朝向机子上的毛料继续道：“这块毛料如今还没解出来，我给刘叔叔出五百万，如果刘叔叔接受，这块毛料最后价值如何我不会再干涉。”
闻言，刘长青却是一愣，继而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丫头，好大口气，除非这块石头开出的是极品，稍微降低一个档次都绝对没有三百万的价格，而现在你开口同我要价五百万。”
众人也是听得一惊，随即又觉得罗雯是疯了，纷纷摇头嗤笑。
这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相貌端正，气场却很沉稳。他拧眉看着罗雯，劝道：“小姑娘，刘掌柜这里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地方，你还小，胡闹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快快跟着大人回家去吧。”
这话里虽是训斥，却是暗自点明罗雯年纪小不懂事，有意为罗雯开脱。
罗雯笑着点头，“叔叔教训的是，不过眼下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进行到最后的。”虽然不能领男子的情，但她还是心下感激，毕竟社会现实，并不是人人都愿意为毫无干系的人伸出援手。
男子见状也便叹了口气，倒也没有生气。他只是见罗雯年纪与自家女儿差不多大，一时间不忍罢了。现在孩子，都太无法无天了……
刘长青此刻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想法，甚至连一开始对罗雯的好奇也淡了几分。眼睛微微合起，他漫不经心思索着什么，直到人群中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出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