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这套房子,开间七间房,两边还有库房、能养上百头猪的猪圈,院子里停了农用车,家用轿车,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大伯一家生活有多“困难”。
大堂哥的女儿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考上了省大,现在读大一,十分的漂亮洋气,比城里的女孩也不差什么。
儿子已经是个很精神的大小伙子了,来回指挥过来回乡祭祖的薛家人停车,行事颇有章法。
薛琳在车里看着这两孩子,难免又想起跟他们年龄相仿的薛翰文,她打薛翰文的电话没打通,他回了龙泉邮件,在邮件上贴了好几张他们过春节的活动,几个华人面孔的孩子和一群白人小孩玩得非常开心。
“老四,我听说你回来好几天了,怎么才到家啊。”大伯握着四叔的手,虽然年近七旬了,仍然声如洪钟,他把四叔的手握得紧紧的,显然是话里有话。
“人家老四今年本来不想回来,生意忙,是我硬拉着他回来的,让他在省城多住两天,陪我打麻将,钓鱼,怎么?大哥,您有意见?”薛长智过来拍着大哥长仁的背。
“没意见,我有什么意见?我就是想你们了。”薛长仁其实也知道,自己因为总找几个发达的弟弟要钱,弟弟们对他是不满甚至瞧不起的。最出息的三弟说话了,他也只能放开了四弟的手。
“来!都冻坏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大娘在一旁将场面圆了回来,将回乡的人全都让进了屋里。
薛琳是人都进去得差不多了,后跟龙泉一起下车的,这次她要回来的事谁也没告诉,就怕像之前一样搞出个“荣归故里”仪式来。
她进了屋,屋里正在谈笑的亲戚们安静了一秒,都站起来了,“琳琳回来了。”大堂嫂过去拉薛琳的手。
“她跟我们一辆车回来的,谁知道怎么这么磨蹭才下车。”薛校长说道。
“快,快进来暖和暖和。”大堂嫂拉着薛琳进屋,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薛琳。
薛琳进了人最多的客厅,这屋里不光有薛家的人,还有别的亲戚,一圈的实木椅上坐满了人,桌上摆着花生瓜子苹果桔子之类的,地上还有很多果皮。
大堂嫂介绍屋里薛琳不认识的人给薛琳认识,都是些姻亲故旧邻居什么的,薛琳有些瞧着眼熟,有些已经对不上号了。
这里面有一位姓胡的先生,被大堂嫂隆重介绍,“这是咱们这里出了名的阴阳先生,胡先生。”
胡先生穿着老式的盘扣褂子,留着山羊胡,身材矮小皮肤黄黑,不拿正眼瞧人,身上有一股难闻的酒糟味儿。
他对着薛琳拱了拱手,撇了撇嘴,一副高傲的模样,薛琳略点了个头就算是见过了,也没怎么给他面子。
大堂嫂想要让薛琳坐主位,薛琳说什么也没答应,让几个长辈坐定了,自己在侧边找个位置跟龙泉坐下了,刚刚坐下,大堂哥家的女儿就往她手里塞了个桔子,“姑姑,龙总,吃桔子。”
薛琳倒是挺意外这小丫头认识龙泉的,“你认识他?”
“UU网的会员,有几个不认识龙总的。我是省大UU网的总版主,ID是琉璃公主。”
“原来是这样。”薛琳点了点头,大堂哥家的这个女儿在她的印象里始终是很平庸的,没想到现在看起来很开朗自信。
“大人在这里说话的,小孩在这里干什么?去,出去带弟弟妹妹们玩去!”大堂哥挥挥手,赶女儿出门,却把儿子留了下来,“薛翰翔,你走什么?你是长子嫡孙,得在这儿呆着。”
女孩吐了吐舌头走了,直到她走薛琳都没想起她的大名,就记得她小名叫雁子。
大伯见人都到齐了,看了眼薛长智,“老二得看孙子,回不来,老五道太远也没回来,今年咱们家也就这些人了,我有件事儿想跟大家商量一下,那就是修坟和祠堂。”
“大哥,咱们家的祖坟和祠堂不是刚修过吗?”四叔直接抢白道。
“咱们过去是不懂,我今年夏天去关里遛达了一趟,看见人家的祠堂,这才知道咱们修祠堂就是胡闹!祖坟也只是立了碑,人家的祖坟那都豪华气派着呢,这次我请了明白人过来……”
大伯说得口沫横飞,主题只有一个,刚刚修好的祖坟和祠堂不行,得重修!他愿意将这件事承担起来,他还要修祖谱,他还要当族长。
“长智,这事儿你怎么看?”末了,还有把薛校长推出来。
“我?”薛校长摇头,“老话说一运二命三风水四功德五读书,我认为应该反过来,最要紧的是读书和功德,余下的一切随缘,我认为咱们现在的祠堂已经很可以了,祖坟什么的大可不必多讲究,咱们父母本来也是很简朴的人,没道理修那么个坟给别人看。再说了,最近因为沈家修坟的事已经弄得快乱营了,薛家也跟着修坟,好像是跟沈家较劲似的,我不同意!”
“我同意三哥说的,我声明啊,以后我们俩口子去世了,骨灰直接就撒海里,我不要什么祖坟,也不打算入祖坟。”四叔冷笑了一声。
“老四你怎么说话呢?刚说到修坟,你怎么就直接说骨灰扔海里了?你家是姑娘,我家和老二、老三家可是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