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问医生，没什么问题应该就是好的。”护士的语气冷冰冰的。手术一台接一台从早到晚，忙得脚不点地，再指望他们多么热情服务，太不现实。
“医生过会儿会来的，现在还在手术室呢。”男护工似乎健谈一些，开口道，“这个主刀医生了不得的，是我们心内科第一把刀的师傅，了不得的。你们放心好了。”
又是一番忙碌，回病房，上各种监护设备，护士长又来叮嘱了好一会儿。快半小时以后，姐弟俩才在病床前坐下。
童洛握着母亲冰凉骨感的手，这才有了些真实感——这是，手术成功了吧?
姐弟俩心有灵犀似的相视而笑，露出两口大白牙。
不久后，孙希华的麻药时效过去，悠悠醒来。还有什么能比劫后余生更让人开心呢?孙希华醒来后看见两个子女在病床前，还没说话，就先湿润了眼眶。
“哎哟妈，这是咋了，疼吗?”方骏尧吓得要去叫医生。
“不疼，”孙希华笑了，目光流连：“妈只是开心。”
“哟，小孙醒了呀。”隔壁陪床的大妈探过脑袋，咋咋呼呼：“小孙你这不得了啊，刚才听护士说，给你动手术的是从国外请来的专家，专家咧!平时请都请不到的咧!小孙你这就不对啦，咱们都同房好几天了，你还对大姐藏着掖着，这有专家的关系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啊!我家老李明天就要动手术了，你看看，是不是能跟专家打个招呼，也让他顺便把我们家老李的手术做了?”
“阿姨，您轻点儿行吗?别说我妈刚做完手术惊不得，就是你家李叔叔，医生也说了要静养。”童洛生活在老城区，见多了这种有点儿便宜就想占的小市民，笑着说道：“我们要有关系认识专家，就不会住这三人病房了是不。专家是十楼VIP那边有个病人请来的，我妈这也是搭个顺风车，刚好同一类型病灶，所以顺便安排的。虽然李叔叔跟我妈都属于心血管方面的疾病，但不一样啊，专家也是术业有专攻的。再说了，您儿子给李叔叔找的，那也是院里有名的主刀医生啊!”
“那倒也是，”童洛最后一句话可能宽慰了隔壁陪床的大妈，“其实我们老李这么小的手术，根本就不用请那么好的医生，我家小子啊，就是孝顺。”
方骏尧别过脸哼了一声——是啊是啊，孝顺的人几天也没见到过。
“我之前听医生说，小孙你这病可能会遗传的哦。”大妈又找到了新话题，喋喋不休。
“谢谢阿姨操心，我们都健康着呢。”童洛有些无语。她明白其实大妈不是坏人，方骏尧一个人在的时候，大妈也会搭把手帮着照顾孙希华，不过这聊天的劲儿，实在让人吃不消。
“你们没遗传，可能会隔代遗传的呢!”大妈的目光在姐弟俩身上转了转：“大方小方都有对象了吧?”
这话题转的太快，方骏尧压根儿不会接，童洛也有些接不上。正好手机响，童洛干笑着表示歉意，急忙转身接起了电话。
陌生的号码，管他是推销的还是诈骗的，先接起来解个燃眉之急再说。“喂你好。”
“你好童小姐，我是齐胤。”话筒中的声音略有些失真，但温和的语调，一如昨晚。
童洛愣了愣——追债的这么早就到了?她往角落里走了两步，防止母亲和弟弟听见：“你好齐先生。”
“太客气了，以后可以跟着宸宸叫我二哥。”齐胤很客气。
童洛尴尬，呵呵干笑两声：“是有什么安排吗?”
“你母亲的手术还顺利吗?已经结束了吧?”
“嗯，结束了，一切都好，谢谢关心。”童洛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对方会让她做什么。无知有时候最让人恐惧。
“那就好。”齐胤的语气似乎真的是放下一块大石似的安心，“不好意思，因为昨天的事情，今天有个家宴，爷爷让宸宸带你一起回家，你看方便吗?如果不方便也没事，解释一下，可以理解。”
童洛转头看了一眼正低声笑语的母子俩，抿了抿唇：“没事，方便的。”欠了债就要还，签下的约就要履行。
“非常感谢。那这样，我稍后带着宸宸到医院来接你。”
童洛急忙拒绝：“不用不用，你告诉我地点就行了，我自己打车过来。”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的，你母亲动手术，于情于理，宸宸都应该来探望一下的。”齐胤的话不容置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五点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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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啦，零下十度啊!
013 姜珝
童洛挂了电话，没休息好的脑袋瓜有些昏昏沉沉的，来不及处理这庞大的信息，一时有些发愣。等她回过神，就对上了病床上母亲关切的眼神。
孙希华刚做完手术，整个人都还很虚弱，嘴唇动了下，声音低微话不成句。还是床边的方骏尧把母亲的话说了出来：“姐，是不是又有工作了?没事儿，你去忙，这儿有我和王阿姨呢。”王阿姨是请的护工，说好了做完手术之后开始来照顾孙希华。
“啊，没事。”童洛收起手机，笑了笑，飞速盘算着该怎么跟母亲和弟弟说。齐胤要带着沈宸来，不过是想做实两个人“在交往”的事实，毕竟她妈妈动手术，作为“男友”的沈宸不来的话，容易被人说不近人情或者说没动真心。可是如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