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璃回头望了一眼，表情是大喇喇无所谓：“差不多了，对了，你额头上没留疤吧，啧，要是破相就太可惜了，我得自责一辈子。”
齐胤借机抽回了自己的手，顺势摸了摸被发丝隐藏住的淡淡疤痕：“没事，快好了。”游顿说过，疤痕对男人来说是勋章。嗯，就是说出去是被女人拿烧水壶砸的，好像有些丢脸。
怎么又想起游顿那小子了呢。
“回头我给你一个软膏吧，去疤痕的，据说效果挺好……啊，就童洛他们老板开的那个美容院的产品，纯天然，自然萃取。”
“家里好像有。”童洛当时当伴手礼，给还不是男友的沈渊和他们几兄弟都送了，只是家里几个大老爷们没那么讲究，都用的原来的那些。
“是吧，挺好用的，比一些国际大牌的还好用。”米璃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样。事实上有一点她还没说，就是秋色的价格可比国际大牌亲民一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随意地谈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市大楼中间林立的小巷子中。齐胤发现，米璃是个挺话唠的人，一路上自己没说几句话，她好像也没让两个人之间有冷场的机会，东拉西扯的。
不过好像他并不厌烦。
“到了。”米璃忽然又拉了拉他的胳膊，伸手指向拐角处。那是一个沿街单间门面，可能是晚上了没人检查了，在外头支起了一个小棚子，里面放了六七张小方桌。已经是半夜，那里却还挺热闹的，炊烟袅袅，三五桌人喝酒聊天，给安静的夜多了几分人气。
米璃给他介绍完之后，就猛拽着他往前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他有什么喜欢吃的和忌口的。
好说话如齐二哥，自然是说随便都行。
于是米璃一点没客气，走进小棚子就指使着齐胤占据了角落里一方安静的宝座，然后自己蹦哒进去扯着嗓子跟老板点菜去了。
齐胤望着灰扑扑的塑料凳子，油滋滋的四方小桌，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伸手扯了桌上手感粗糙的纸巾细细擦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米璃还没有出来，他抬眼往另外几桌望去，一桌是一对中年夫妻，还穿着睡衣呢，估计是附近住户，饿了下来填饱肚子;另一桌是四个年轻人，看他们说话大着舌头吹牛的样子，应该已经喝得不少是第二场了;还有一桌是两个中年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边滋着酒一边干杯，眉宇间有各种情绪。
一个小小的地方便有世间百态。齐胤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释放了，人好像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顿悟。
仿佛一直高高在云端，忽然脚踏实地接触到了地气。
米璃点完菜出来，拿着两套需要花钱另外买的餐具。刚才在里面的时候，她把齐胤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有些暗骂自己马大哈，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也不知道给人造点好印象，就这么傻不拉叽把人带到这地方。
自己喜欢的觉得好的东西，别人未必觉得好啊。
更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有天壤之别，在她看来最好的东西，在他眼里可能一文不值。
米璃用湿纸巾再次擦了一遍桌子，腆着笑脸：“是不是不习惯这地儿?不好意思啊，要不这样，你稍微坐一会儿，马上我们把东西打包，我带你去隔壁两条街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简餐厅，那里干净卫生一些。”
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些?如果是沈渊的话，说不定会拍拍屁股走人，至于齐胤么，他是不会让人难堪的。“不用，挺好的，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心中想的是，别人都能吃得，他应该也可以吧，应该不会拉肚子。
米璃舒了一口气，看齐胤坦荡荡的样子，便想当然地认为他真是这么想，于是又笑着推介：“这里都开了十几年了，在本地论坛上可有名了，你要是十一点之前来啊，估计都找不着座，以前我……”
以前我经常和周大伟一起来吃。米璃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那时候他上着班她也上着班，他还没有乐队她也没有进演艺圈。他帮人家公司送货她在餐厅当服务员，忙碌一天之后，他等着她十点钟下班。相聚在一起吃几口热腾腾的串儿，两个同村的年轻人头碰头，笑得无忧无虑，在这里找到相依为命的感觉。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米璃有些黯然，齐胤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安慰。正在这当口，老板举着两大盘子走了过来，往餐桌上一放，那就是两大摞香气扑鼻的串儿。
烤羊肉串烤鸡翅烤鸡心烤年糕烤肠烤素鸡……甚至还有烤大蒜头和烤韭菜。
“老板，来几瓶王老吉啊!”米璃吆喝着，瞬间就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失落。
齐胤有些怀疑自己的肠胃能不能经受住这表面似乎还沾着一些黑漆漆的食物(或者是烤焦了?孜然粉?黑胡椒?)他纠结着看着，米璃却已经热情地递了一串羊肉串给他：“吃吧，这家的招牌就是羊肉串，每天的肉都是新鲜的。”
说实话，烤的确实不错，凑近了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齐胤继续纠结着盯着焦黄的肉串中间隔的白白的肉类，就听米璃一边横串撸起来一边口齿不清介绍：“吃，肥瘦相间才好吃，信我。”
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这点信任应该可以给吧?齐胤干脆不去多想，学着米璃的样子，一口撕下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