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个心狠手辣、奇奇怪怪的女子的?
当她还是个丑女的时候?
还是她摇身一变成为美人的时候?
亦或是她在树下，拿着一片带虫洞的树叶，告诉他那是温暖的时候?
似乎说不清楚了，他和她之间发生了很多事。
多到足以让他发现顾璎婠的好，足以让他喜欢上顾璎婠的好与坏。
这是个诱人的女子，是个能让他感觉到心疼的女子。
也许现在是他和顾璎婠最亲密的距离吧。
那又怎样呢?
明天醒来，他们总是会桥归桥，路归路。
毕竟乔幼薇是个无法抹去的存在。
苏景黎轻轻闭上了眼，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带着满腹心事睡去。
清晨，顾璎婠感觉到朦朦胧胧的有光亮照在自己脸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到苏景黎的脸放大在自己眼前。
她的心猛然漏了一拍。
苏景黎还是睡着的，他的嘴唇动了动，眼珠也轻微的动了动，但还没有醒。
顾璎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苏景黎。
顾璎婠伸出手，凌空在他的脸庞上方描摹着，一点点滑过他的轮廓，他的眉眼……
这样的眉眼，这样的唇，这样的人……
是她此生最奢望、最难以企及的远方。
大概这一生，顾璎婠都不会知道，苏景黎曾在某个夜晚望着她辗转反侧，夜难成眠。
当然，苏景黎也永远不会知道，在某个初雪清晨，顾璎婠曾用手描摹他的眉眼，舍不得放不下。
人的一生太漫长，谁还没有过遗憾呢?
顾璎婠慢慢收回手，正打算重新塞回被子里，转了个弯儿就戳在苏景黎的脸上。
“……谁啊……谁敢……”苏景黎咕哝着睁开眼，一看是顾璎婠躺在自己身边，大早上就笑弯了眼。
顾璎婠眯了眼睛，“世子爷，日晒三竿，咱们该走了吧?”
苏景黎一把握住顾璎婠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挲着，“想摸就摸，我不会告你耍流氓的。”
“下去!”顾璎婠笑骂着，手上的劲儿比不过他，又抬脚准备踹上去。
可没想到苏景黎用双腿别住了她的双腿，两手也抓住了她的双手，把她完全禁锢起来。
顾璎婠恼道，“苏景黎，你玩够了没?”
“没有呢……”
不知是因为刚醒来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苏景黎的声音格外沙哑魅惑。
他慢慢俯低身子，越来越靠近顾璎婠的脸。
顾璎婠的呼吸有些微微急促，她眼见着苏景黎的唇快要贴上来……
嘭!
“噢……”
被猝不及防蹬到床底下的苏景黎，吃痛地捂着膝盖。
“顾璎婠，我感觉迟早有一天我得栽在你手上……嘶……”
顾璎婠将被子拉到脸的一半，笑得花枝乱颤，忽然之间她微微停顿，笑容有些苍然。
也不知是过新年的缘故，还是顾璎婠心情好，她做了丰盛的早饭。
所谓丰盛的早饭，就是熬了一锅鲜美的鱼汤和炸小鱼饼。
苏景黎大快朵颐，全都吃光了。
看着满桌狼藉，顾璎婠似笑非笑地望着苏景黎，“世子爷，御西王府常年给你吃剩饭?皇帝赐给你的世子府里厨子不好?”
“王府里的厨子都是一等一的……”苏景黎吃完最后一块鱼，心满意足地砸吧着嘴。
顾璎婠凉凉地看着他，“那你怎么有种饿死鬼转世的架势?”
“难得吃到你做的饭，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呢……”苏景黎说话的时候，低下了头。
顾璎婠只看到他的笑容，却没看到他眼底的那一抹自嘲。
顾璎婠的心也在瞬间凉了一下。
出了温暖湖，出了湖心小筑，他们就什么关系都不可以有了。
他们什么关系都不可以有。
过了正午，天气正是最暖和的时候，他们出了温暖湖。
到了京陵大街上，顾璎婠停下脚步。
“怎么了?顾侯府不是在那边?”苏景黎微微一扬下巴。
顾璎婠恬然一笑，“多谢世子爷陪我过了一个难忘的新年夜，我找得到路，就此告别吧。”
苏景黎望着顾璎婠，笑容先是一凝，随即散漫一笑，“是啊，回来了……”
回到京陵城，一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仇恨，爱情……
没有一样可以搁置。
顾璎婠浅浅一拜，“世子爷，再会。”随即转身离去。
与他相反的方向。
苏景黎微微勾了勾唇，也离开了。
顾侯府似乎完全不同于往日那般热闹，整个侯府显得死气沉沉，压抑沉闷。
没有人愿意出来走动拜年。
顾璎婠一回来，白葵就叽叽喳喳地围过来。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
一个晚上在那个小竹床上，顾璎婠没有睡好，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她走进门来，摆了摆手，“别提了，白葵，快给我铺床，我要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