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满是喧嚣和嬉闹，这四个人站在一起，像是隔离了世界一样。
顾璎婠似是带了几分歉意，“表姐，我和世子爷还有些正事要说，可否……”
乔幼薇抬眸，连忙道，“没关系的，你们有事便去忙，我自己先回去就可以……”
对于白鬼渡，对于苏景黎和叶唯渊的交往，乔幼薇不是不知情，现在还有许初照这个外人在，乔幼薇知道不便说开这些事儿。
“夜深了，我送乔小姐回去。”
顾璎婠微微惊诧，看向许初照，可他一脸坚定，不容拒绝。
想来许初照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可能当众杀人，顾璎婠便道，“那就有劳王爷，送表姐回家了。”
乔幼薇猛地抬起头，盯着许初照，嘴唇抿得紧紧的，说不出话来。
“走吧。”许初照的口气，完全没有征求过乔幼薇的意见。
乔幼薇勉强笑了笑，便跟苏景黎道，“那，我先走了，世子你也要把璎婠安全送回去才好。”
苏景黎浅浅点了个头，没说什么。
待他们走远，顾璎婠这才收回了目光，望着这小摊上的面具，唇边荡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这会儿时不时地还有烟花炸响，可顾璎婠却觉得世界一片寂静，片刻，苏景黎的沙哑声音才传入耳中。
“你知道吗?我这一次来京陵，不光是来帮叶唯渊的，还为了找人。”
顾璎婠的心，跳动如雷。
“六年前，也是在花灯会上，我看到了一个戴着白鬼面具的女孩，叶唯渊赌我不敢亲她，年少轻狂，我真的去亲了她，从那之后，永远忘不掉这个戴着白鬼面具的女孩。”
“也是奇怪，我不知道她是谁，但这些年我从没忘记过她，所以我一直在寻找。你知道白鬼渡吧，白鬼渡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她而起的，白鬼渡生死，却从不曾渡我。”
顾璎婠缓缓转头，望向苏景黎，看着他眼中有灯火闪烁，还有悲凉至极的笑意。
苏景黎笑了一声，“就在刚才，我找到她了。”
“原来，她就是幼薇啊……”
寻找到人，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此刻的苏景黎却显得痛苦又纠结，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似乎只剩下一具躯壳。
上天仿佛在跟他开玩笑。
顾璎婠的瞳孔骤然缩紧，她手心里捏了一把凉汗，耳边没有人群的笑声闹声，只有风呼呼刮过。
她笑，“你是怎么找到的?”
苏景黎的声音，低沉到不行，“今天幼薇来我这里，让我陪她出来散散心，这才发现是花灯会，她捧起一个白鬼面具，说起了曾经……”他偏了偏头，“曾经被一个陌生人亲了的事，这才知道了，我一直找的那个人，就是她。”
顾璎婠望着苏景黎，他眼中的痛似乎说不出道不明，犹如万箭穿心。
“那么，那一次表姐穿着的是什么衣裳呢?”顾璎婠笑着，仿佛这事与她毫无关系。
苏景黎沉着一双眸子望着她，心里堵得不行，可还得好好地和她说，“绿色。”
他很喜欢那一身浅淡的绿色，后来他也喜欢穿青色长衫，就是为了等那个人。
如今，人等到了，可他却想，还不如永远找不到。
“哦。”顾璎婠的笑声轻轻然，“这么巧，京陵还真是小啊，多年前都已经见过了……”
苏景黎猛然抬眸，眼睛里满是压抑着的痛色和苦涩，他抓住顾璎婠的手腕，“顾璎婠，你就，一点也不在乎……”
他捏的太用力，手腕上传来的痛楚，竟然能蔓延到心里，顾璎婠笑望着他，“多年心愿得偿所愿，正是眼前人，世子难道不开心吗?”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谈情说爱，这一次出来，我是来解决花颜那件事的。”顾璎婠的笑容微微收敛，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盯着她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的眼睛，苏景黎的心像是被凌迟。
果然，面对顾璎婠时，他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他松了手，垂下眼眸，敛起所有的痛苦，“走吧。”
他伤顾璎婠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那么自私，想把这纠结和痛苦再分给顾璎婠一半呢?
如果这些苦痛需要有人承受，都朝他来吧!
只要，只要顾璎婠好好的，就好……
望着苏景黎走在前面，顾璎婠的眼睛忽然被泪水所模糊，那么高大的身影，怎么看起来那样的落寞，萧索，孤独，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拥抱，给他些温暖……
顾璎婠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垂眸再抬头之间，眼睛便又是清澈一片，没有怜惜，没有泪水。
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不可以软弱。
可是苏景黎，我竟然没有想到，我们的缘分从前世就开始错过了……
……
芳华楼的地底下，这是一个比池王府的地下密室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秘密基地。
这正是白鬼渡的一个据点所在。
这是顾璎婠第一次来这里，看到这里的人，个个带着白鬼面具，无声地走动，传递着无数的信息，将这张密网在这片土地上编织着，心中不由得佩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