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有些呆住。
她颤抖着缩回手来，双臂紧紧抱着双膝，此刻那种惧意才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她竟然杀了人。
顾璎婠毫不在意地将匕首从张婆温热的胸口拔出来，又塞回绿绮手中。
她笑得温柔，“你犯了杀人的大罪啊……”
绿绮抬起头，她手中的匕首还滴着张婆的热血，可顾璎婠这句话就像一把尖刀插进了她的胸口。
顾璎婠先是逼绿绮和张婆相互残杀，等绿绮头脑发热杀了张婆，这杀人大罪的把柄就落在了顾璎婠手中。
绿绮不得不无条件地为顾璎婠做事，而且不可生异心……
顾璎婠一手推得干净，可最后得到利益的却是她，真的好狠毒……
“大小姐，绿绮……绿绮明白了，我会做好这件事的，日后听凭大小姐吩咐……”
绿绮知道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
但想一想跟着顾璎婠也许会有一条出路，起码是个姨娘……
头脑一片混乱，她已经抓紧了匕首，往自己脖子上划了一刀，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她忍住脖子上的疼痛，看了顾璎婠一眼，便颤颤地起身。
她扔下匕首后将自己的衣裳撕扯地凌乱，跌跌撞撞地向外面灯火处跑去，口中大喊着。
“杀人了……”
顾璎婠望着绿绮跑远的身影，悠悠地笑了，“还算是可塑之才，白葵，我们回去睡会儿。”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往落樱阁走去。
白葵仍是震惊，不住地问着，“大小姐，这样你还能睡得着?”
“睡不着怎么办?明天一早儿绿绮还要演出好戏给我看呢，总不能让张婆白白死了吧……”
“……”
白葵怎么能说，大小姐，说的好像你要为张婆报仇似的……
翌日清早，顾璎婠梳妆打扮，让白葵弄了一个好看的发髻这才去了正厅。
张婆的尸体被草席子包着放在正厅外面，正厅里绿绮正趴在顾焕之身边哭得凄惨。
顾焕之，老夫人，顾摇晴，四个姨娘，一屋子人大大小小，主子奴才，满满当当的，倒是缺了个顾怜月。
顾璎婠倒是想笑，恐怕过年都不会有现在这么热闹吧。
进了门后，也没人招呼顾璎婠，她就闲闲地坐了下来，不理会他人的白眼。
总之她也不是今天的主角，说话什么的也没必要，索性就看着好了。
“奴婢不知为何会遭受张婆的毒手，她见到我就冲上来，那把刀划上了我的脖子，要不是我躲得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老爷了……”
“我没有杀张婆，她冲过来要杀我，被石头绊倒，那把刀就插进了她身体里，我……”
“我好怕啊，老爷……”
绿绮一直躲在顾焕之的怀里哭诉着。
顾璎婠不知道的是，绿绮已经在顾焕之面前卖力地哭诉了半夜。
等到天亮后，府里的人这才都过来了。
尤其是顾璎婠进来之后，绿绮将自己的‘悲惨遭遇’又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遍，说着话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犹自可怜地望了望顾焕之。
按照顾焕之的套路，他是不可能为了一个死掉的老婆子而抛开绿绮的。
他轻拍着绿绮的后背，哄道，“好了好了，她都死了，没事的，我在这儿呢，没人敢杀你……”
赵姨娘那双眼睛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昨天她让张婆动手，没想到这个不中用的老婆子不仅没杀了绿绮，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尤其是现在，很有可能把她也牵连进去。
绿绮哭着哭着，目光还飘向顾璎婠。
顾璎婠只是悠哉悠哉地拿起一盏茶来喝，一双幽暗的眸子浅浅一抬，朝赵姨娘那儿看了一眼。
聪明如绿绮，怎么可能不懂顾璎婠的提示?
绿绮抽抽搭搭，“奴婢与张婆素来无仇，她怎么会突然杀我?昨天大小姐刚说要让我做姨娘，晚上就招来了杀身之祸……绿绮不该妄想能陪在老爷身边，还不如去死，称了她们的心……”
绿绮哭喊着要去撞柱子，顾焕之拼命把她拉回来，也不管其他人在场就把她抱在怀里。
他口气有些不善，“有我在，我看谁敢对你动手!”
绿绮毕竟是曹姨娘的人，曹姨娘这时候上来打圆场是最好不过了。
“老爷，这张婆也死了，绿绮还好好的，不如……”
那边的赵姨娘面色刚缓和一点，顾璎婠就淡淡接过话来。
“不如怎么样?曹姨娘，绿绮可是你的丫鬟，你都护不住她，父亲还怎么信任你?”
顾焕之那双狠厉的眸子看了过来。
曹姨娘脸色一僵，真想抽自己大嘴巴，干嘛要自作聪明乱接话?
只听顾璎婠又说了，“这次绿绮没死在张婆手里，张婆磕在石头上自杀了，那是父亲的福泽庇佑，可下次呢?若下次再有个李婆王婆要杀绿绮，难道还会有这么幸运吗?”
这样一番话说的顾焕之面色更沉。
这个侯府里他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赵姨娘去‘管教’那些女人，可不代表赵姨娘可以不管他的脸面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