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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女神探_晴刀【完结】(222)

  四周又安静下来,死寂沉沉,似乎感受不到分毫生机。

  她低头看了一眼方才替刘正捡起来的包子,冰凉而又发硬,只好先将它又重新放在了那一堆散乱的干柴上。

  许是刘知远心中牵挂着刘正,以至他走得太匆忙,所以并未替已经又躺回席子上的刘颖盖上白布,苏蔷走了过去,蹲下了身子,看着昨日还欢笑嫣然的她成了如此骇人模样,心中一叹,对她道:“你我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若有可能,我会尽力替你找到害你的真凶,让你死而瞑目的。”

  言罢,她又仔细察看了一番刘颖的尸身,确认她是被掐死并死于半个时辰之内的。

  虽然她对验尸并不在行,但好在刘颖的死因十分简单,不仅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而且也没有中毒的症状,所以她也几乎能肯定她的死因。但奇怪的是,她的脖子里竟有两道勒痕,一深一浅,虽有重叠的部分,但在仔细辨认后,也能看得出来那两道勒痕是分两次造成的。

  难道她是被人掐了两次吗?那这两次是出于同一人所为,还是一个凶手对她行凶了两次?

  苏蔷心中惊疑,希望能从她的指甲中找到一些线索,毕竟被人掐死的人在挣扎时很有可能会抓到凶手的双手或衣裳,如此在指甲中会残留着一些凶手的讯息。

  但可惜的是,刘颖似乎并未有留指甲的习惯,而且几乎没有长度的修剪得极为平整,自然也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她的确还穿着昨日的衣裳,而且外衣已经被扒开了,内裙也被撕得乱七八糟,也许正是因此,她的邻里乡亲才断定她是因不愿屈从于那人而被害了性命。

  见从她的身上再也得不到什么线索,苏蔷将她安置好,以白布蒙面后才进了院子。

  她想,既然他们断定杀人凶手是那个刘颖救来的人,那命案的现场应该便在西屋了。

  天色本就阴沉,又尚未大亮,西屋的门虽然大开着,但里面仍旧很暗,虽然如此,可她还是清楚地看到床榻上的被褥被丢在了地上,上面的铺盖也是被弄得七零八乱的。

  所以,刘颖的尸体应该就是在这张床上被发现的吧。

  在一番仔细搜寻后,她一无所获,但正要离开时,突然又觉得这屋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可又回头看了半晌,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心中满是疑惑,她只好先行出来了,就在她准备继续去守着刘颖时,余光瞥见了刘颖一直独住的堂屋。

  她犹豫了片刻后,脚下转了方向,朝堂屋走去。

  但她只是一脚刚踏入堂屋,便猛然听一个讶然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身子顿了一瞬,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缓缓收回了脚步,然后转过了身。

  气喘吁吁脸色微红的刘知远就站在她的身后,一脸的警惕。

  “没什么,我只是见刘颖妹妹衣不蔽体,想替她拿件衣裳遮一遮而已,如此也体面些。”见他似乎信了自己的话,她才又继续开口问道,“刘正他没事吧?”

  “多谢苏姑娘替颖妹顾虑周全,”刘知远的神色已然松缓了下来,道,“刘正只是一时间被吓坏了,小生已经将他送到了我家,我爹娘会照顾他的。”

  她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后问道:“没想到昨日与刘颖妹妹一别竟会是天人永隔,真是世事无常,不知是谁先发现她出了意外的?”

  “是何兄。”他的悲伤又从眸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声音也哽咽了,“昨天刮了一夜的大风,眼看又要下雨,颖妹的屋顶一直都不曾修好,小生又实在无能为力,便请了何兄来帮忙,谁知我们还没走到院子门口,便听颖妹突然大喊了一声,我们便立刻冲了进来,哪知还是晚了一步,颖妹她已经……都怪小生太大意了,以为就如颖妹所言,那位仁兄的命是颖妹救下的,他自然也会对颖妹心存感恩之心,哪知他竟做下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死人太悲伤了,咱们来个小剧场来冲冲喜吧。

  长德郡

  云宣:几日不见阿蔷,我甚是想念她,

  怎么才能一寄相思呢?

  张庆:咱们不是每天都放孔明灯吗,

  将军可以把相思写在上面,

  这样苏姑娘不就可以看到了?

  云宣:好主意,但写点什么好呢?

  张庆:我想你呀,正好仨灯,

  一灯一个字。

  云宣:会不会太直白了点?

  张庆:将军的意思是?

  ……

  刘家村

  苏蔷:咦,今日的孔明灯有点花呢。

  于伯:什么花,丫头,那上面有字。

  苏蔷:有字吗?这么远怎么看得见?

  于伯:你年纪轻轻眼神儿就不行了,

  老朽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三个字,一灯一个。

  苏蔷:哪三个字?

  第128章 萍水相逢(十二)祭天

  依着刘知远所言, 他和何大勇是因在刘颖家不远处听到她的一声惊叫后才匆忙赶过去的,而那时她家的大门上着锁,在敲门许久却没有得到回应后,何大勇翻着墙头跳了进去, 这才发现刘颖衣衫不整地死在西屋的床榻上,而那人正站在院子里。 这是一桩看似再也简单不过的谋杀案了。 不仅有人证,而且连嫌疑人都不喊冤。 可是, 她心中清楚, 杀害刘颖的凶手并非是那个人。 原因有二,都与那人身上的梅花香囊有关。 其一, 西屋的梅花香很淡,甚至于无, 而堂屋却有。她记得那个香囊中的香料十分厉害, 当初只是拿了不过一会儿, 刘颖手中便留有余香了, 而她因一直揣在怀中, 身上的香气更是经久不散。 奇怪的是, 他一直都住着的西屋里香气并不很重, 与平日里她去那里探望他时相差太多, 这也是她当时去西屋时发现那间屋子与往日不同的地方, 只是那时她并未意识到异常之处是什么, 直到她快要踏进堂屋时。 虽然被刘知远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要进去看看的计划,但她在门口便闻见了里面弥漫的浓郁花香,这才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觉得西屋有些奇怪。 两间屋子里截然不同的气味已足以证明一件事。 那便是昨夜那个人并不是睡在西屋而是睡在堂屋的。 与往日相比, 这件事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并不是讲不通的,毕竟刘颖待那人的确很好,而昨日风大,西屋又比堂屋破败,若她要那人留宿堂屋也并非不可能。 但奇怪的是,刘颖却是死在西屋的。 若那人是凶手,他与刘颖既一同住在堂屋,没有道理要对她动手时还刻意去西屋,也不太可能在杀人后将西屋伪装为命案现场,毕竟他是个不愿为自己辩解一个字的人。 难道是刘颖与他互换了房间吗? 他宿在堂屋,而刘颖宿在西屋,他在刘颖穿好衣服后去累西屋意图对她用强。 可在她的印象中,刘颖似乎并是那种为了他而宁愿自己吃苦的人。更何况,第二个原因更为重要。 刘颖身上并无梅花香。 若那人在刘颖死的那个清晨当真与她有过肢体上的接触,她的身上应该会多少残留几分梅香,这是最重要也最直接的疑点。 除非他在作案时刻意将香囊给摘了下来,但他连逃跑都不情愿,应该不会这么做。 将打探到的大部分消息与心中的疑虑告诉于伯后,他沉吟着问她道:“丫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她点了点头:“刘颖脖子里的那两道勒痕很奇怪,一深一浅一新一旧。” 于伯一颔首,似是能看穿她心思一般又问道:“还有呢?” 她迟疑着问道:“我觉得刘公子有些奇怪。” 虽然大度到可以容忍自己的心上人与她救下的男子住在同一个院子,但他当真大方到为了修补刘颖的屋顶而主动邀请对她心怀不轨的何大勇来帮忙吗? 再说,不过是修葺屋顶而已,若他做不到,大可找旁人帮忙,为何偏偏是与他的关系并不算好的何大勇? “那个何大勇老朽不曾见过,他是几个月前刚刚从外地投奔到这里的,与知远家是仅一墙之隔的邻居,若是他担心下雨,在匆忙之间找不到旁人,所以才顺路让他帮忙也是有可能的。”于伯道,“知远这个孩子的确自小便待人宽厚,读的又是那些迂腐的圣贤书,做下的糊涂事也不止这一桩了,难道你是在怀疑他与刘颖的死有关吗?” 听了于伯的解释,她心中的疑虑稍稍减弱了些:“还不至于此,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于伯说的也有道理,怕是我多想了。” 于伯轻叹了一声,有些惋惜道:“刘颖这孩子虽说有时的确心思多了些,但也不算什么毛病,往日里她对老朽也算是不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的确可惜,说起来你也要负点责任。” 苏蔷听得一愣:“我?为何?” “与她的死脱不了干系的人是谁?是那个在她家里养伤的杀手。” “那他为何会在出现在她家里?是因为她在小北山救了他。” “她又为何去小北山?是因为她要替老朽采药。” “她为何要替老朽采药?是因为她暗搓搓地喜欢那个时不时来看看我的臭小子。” “可那个臭小子喜欢的人是谁?还不是你嘛!” 于伯自问自答地说了半晌,终于将刘颖的死与她牵扯到了一起。 她无言以对,并非是因为他说的极有道理,而是因为她知道与一个胡搅蛮缠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她直截了当地问道:“于伯想让我查清楚真正的凶手是谁。好让刘颖死而瞑目?” 于伯摇摇头,认为她悟性不行:“老朽可没这么说。” 她又尝试着问道:“要不然,是我自己主动提出的?”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若是哪个臭小子问起来你为何要多管闲事,可与老朽没有关系。” 她哭笑不得,却又想起一事:“可是,他们不是已经将那人送往官府了吗?我如何能插手?” 于伯摇头:“你可知他们为何要将刘颖的尸首搬到院子之外吗?” 她猜测着道:“可是这里的一种风俗习惯?” 于伯道:“没错,依着这里的风俗,那些死于非命的人会阴魂不散地留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地方,若想让他转世轮回不再纠缠人世,首先要让他的肉身离开那个让他死不瞑目的地方,在将害了他性命的人祭天之后才能入土为安。” 苏蔷一愣:“祭天,如何祭?” 于伯缓缓道:“活活烧死。” 本以为那些村民是捆着那人去报官的她突然明白过来,惊然问道:“他们是要准备将他烧死?可这样不就是滥用私刑吗?” 于伯苦笑一声:“这里离长德郡路途遥远,所谓天高皇帝远,刘家村的百姓无论遇到何事都不会求助于官府,只会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处理问题,而官府除了收税之外也从不关心这里的百姓过得如何,他们怎会想到这样做是滥用私刑?” 苏蔷半晌无言。 若当真如此,那真相只怕会很容易被长眠于地下。 她思量着问道:“于伯可知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 他早已准备好了答案:“照着族中的风俗,应该是今夜子时。” 她蓦地站了起来:“这么快吗?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苏蔷到了小北山的时候,大多村民都各自回家用午膳了,留下来的只有两个看守的,其中一个正是目击证人之一的何大勇,那时正滔滔不绝又绘声绘色地向身边人描述他发现刘颖尸首的过程。 “我原本是不愿与那个书呆子一同去小颖儿家的,毕竟他身上的那股酸腐味实在是让人恶心,但好在书呆子说他要给刘正送什么包子,要先走一步,我这才放了心,还特意挑了件新衣裳穿在了身上,心想若是小颖儿看到哥哥我如此风流倜傥又身强体健,说不定心里小鹿乱撞地就想扑上来呢对不对?毕竟她身边的那两个男人都太不中用了嘛。” “对,就是身上这件,俊吧?那可不,长德郡最好的绣庄做的,花了我一两银子呢。嘿嘿,不贵不贵,我可是在那里最大的酒楼做事的,这点小钱儿算个毛。嗯?哦,后来啊,后来我赶过去的时候,书呆子正在刘木匠家等刘正回家呢,他刚一过来,我便突然听小颖儿大叫了一声,哎呀那个叫得响的,都把我给吓哆嗦了,连酒楼里的客人都没那么大声过。书呆子还在稀里糊涂地发呆,我当时就觉得肯定出事了,赶紧跑了过去,结果大门竟是锁着的,砸门都没人来开,嘿,那个书呆子还打算去刘木匠家借把梯子,见我纵身一跃便翻上了墙头,吓得都傻眼了,哈哈……” “尸体?当然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了!那个野男人就站在院子里,见了我也不吭声,跟个傻子似的,啊呸,什么高冷,都被爷爷我逮到了还装什么高冷!后来我叫了几声小颖儿,结果没人应,刚要去堂屋,那人却对着我指了指西屋,我这才在西屋的床榻上看到了尸体,就赶紧开了院子的门让书生进来了。嘿,哪里是第一次,长德郡天天都死人,尸体什么我早就看腻了!” 故意放慢脚步的苏蔷见不久前还对刘颖死缠烂打的何大勇不仅毫无悲伤之意,而且还拿她的死作为向旁人吹嘘的谈资,又想起刘知远抱着她痛哭的样子,心里不由一叹。 真情假意,在人走茶凉时再也明显不过了。 她到了之后,如于伯吩咐的那般,并未直言自己过来的目的,而是红着双眼说自己想为刘颖写篇祭文以示哀悼,但依着老家的规矩,祭文中须有杀人凶手的忏悔之辞才能使死者瞑目,所以她这才特意过来与那凶手对峙。 一向流里流气的何大勇听了她的话,竟难得地没有调侃她,而是直接放她进去了。 他们身后是通往山顶的唯一一条崎岖又陡峭的小路,尽头便是小北山的最高峰。 那个曾经的杀手被捆在那里的一根嵌入地面的木桩上,四周已经堆满了木柴。 大风猎猎,迎面刮在那人的脸上,吹得他散落下来的头发向后乱舞,但却衬得微眯着眸子欣赏山景的他更加镇定自若,仿佛是在游山玩水时驻足休息一般悠然,哪里有将死之人的半点悲壮或可怜模样。 见到苏蔷,他的唇角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来,所以特意在此等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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