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病态的爱。
或者不知该不该称为爱。
一步一步的，被推向深渊的是她。
而她的身后，推了她最后一把的，是他。
关辰墨垂眸，安静的看着少女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
“茜茜……”他又轻轻喊了她一声。
可她却依然听不见，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
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那么……
关辰墨垂下眸，漆黑的眸子里闪过漠然。
被她抓住的手腕陡然轻轻一转，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唰——
丝塔茜陡然一愣，那双疯狂的眼里突然浮现疑惑。
咦?
金发少女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抓着刀片捅入的腰腹上，自己被扣着手腕，又被抓着往里送了一些。
丝塔茜的瞳孔一缩，入眼是遍布血色。
“够了吗?”
头顶，低沉的磁性嗓音响起，让她呆呆的抬起头。
她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黑眸，里面带着笑意的情绪，安静的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这样，足够了吗?”关辰墨抬起手，抓住了腰腹上将小刀扎进去的小手，低低的声音轻声问她，“要不要捅的再深一点，这样……就可以为你父亲报仇了。”
血，染红了两人的手。
丝塔茜吓得瞳孔收缩，而眼前的男人俊美的容颜上，眉头都没皱一下，脸上依然是含笑的模样，他皱着眉，却缓缓的闭了闭眼，抿紧唇。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和情绪，他的眼神里，情绪陌生的让她觉得可怕。
“抱歉。”
第1560章 那就杀了我。(1)
他……
他在干什么?
他疯了吗?
“你——”丝塔茜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
想着，他和自己一样，疯了吗?
他竟然抓着她的手捅自己?
他真的疯了吗?
不想活了吗?
……
关辰墨的眼底，弥漫着歉意，他兀自闭紧薄唇。
“是我错了。”他动了动薄唇：“我不该把我自己做到的事情，强加在你身上，我可以坚强，不代表你也要坚强的度过这些。”
“抱歉。”关辰墨垂着眼，轻笑：“我总想着你应该坚强一些，总想着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度过这一切，想着你不该有这种念头，更应该去照顾姨姨，可我却忘了——”
他错了。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对她而言，他的话语会那样的伤人，他就不会说到那个地步了。
抱歉。
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你是我的表妹。”他闭上眼，缓缓道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丝塔茜猛地一颤，“是我应该……”
睁开眼，关辰墨垂下眸，暗叹了一句。
“保护着的妹妹啊。”
这个人，是他的亲人，是他的表妹啊。
在教会她一切道理之前，他却连一个拥抱的温暖都没能给予，却竟然先想着她这不该，那不该。
然而最不该的，是他。
尽管做错了许多，走上了许多弯路，可她不是他该不管不顾放弃不管的外人，是他的亲人。
所以，该给棍棒的是他，该给糖的，也该是他。
可惜晚了。
如果早知道他的念头对她而言竟然会无限放大成这样，他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感到抱歉，不是为自己的行为，而是眼前被毁到这一地步的少女。
“我知道现在道歉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和你说句话——”关辰墨抬起手，轻轻抚过她耳边的金发，慢慢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头：“我，当你是亲人的。”
尽管他做错了一些事，做错了一些选择，造成了他没想到的后果，但……
他不是没有拿她当妹妹的。
哪怕举起棍棒，说出那些话，他也是拿她当妹妹的。
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亲人啊。
“呜……”
丝塔茜的眼里涌出泪水，眼前也跟着开始模糊。
她宁可关辰墨恨她，宁可关辰墨反手捅自己一刀，她更甚于宁可关辰墨说从未想象过她是这种人!
说着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他更甚于关辰墨用失望和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难以置信，或是无法接受。
也不要这样……
像是已经被一根虚无的绳子抓着，堕入深渊的人，清楚自己已经爬不上去，没有希望了。
你却还要站在上面，拉着绳子，拽我一把。
我不要。
我不要啊。
我宁愿你割断绳子，给我狠狠的堕入地狱。
也不要你拉起绳子，拽我一把，强迫我清醒。
因为，那会痛啊。
明明她知道自己被救不上去了，这种毫无希望的救援，除了白费力气之外，毫无作用。
她根本不会重新爬上去，但——
会痛啊。
会让她已经麻木的心，一点一点的重新感受到那种痛啊。
会让她忘记了，原来她的身上，也是还有勒着的最后一点点绳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