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如果换做是我，我也可能跟你想的做的一样，别说是你了，即便是春暮和七梦这俩孩子，想当初决定在一起，恐怕也是在心里挣扎了很久吧。”陶然温和笑着安慰苗秀兰。
苗秀兰点了点头，眼神里尽是温柔欣慰。
“说了这一晚上的话，还真有点饿了，前些日子身子不好，如今看着叶子和七梦成了亲，我这精神好了身子也好了，胃口也好了，我去桌上把那点糕点拿过来，你也吃点吧，今天忙活了一天，也够累的。”苗秀兰说着，便从炕上下去了，朝着木桌走去。
陶然没有阻拦，她有这么个同龄人说说话，其实也挺好的，且又是个实在心肠的老姐姐。
“这糕点是叶子先前买的，我说不用买那么多，你猜那个小混蛋怎么说?”苗秀兰说起这件事，似乎还带着些许的醋意。
陶然见了苗秀兰的神色，便笑着说道，“这可猜不到。”
“小兔崽子竟然跟我说，哪里是给你一个人买的?还有七梦和俩孩子一起呢。你说着儿子是不是白养了?”苗秀兰虽然嘴上骂着，语调里也带着些许嫉妒，但是眼神里却是无尽的欢喜。
“人家说的也对，其实吧，我只是七梦的干娘，有些话说出来也不知道对不对，毕竟，我是没有福气生儿育女的。”陶然小心翼翼的说着每一句话。
她这样孤零零生活在世上的女人，对待身边的每个人每件事，总是本能的谨慎着。
“你说就罢了，咱们俩还分什么彼此呢?我当你是自家人。”苗秀兰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七梦是我干女儿，但是我总觉得，我虽然是做娘的，但是只要女儿有了自己的生活，我总要给她一些自在的空间，不然，我真的就碍眼了。”陶然浅浅笑着说道。
“你还别说这件事啊，我之前的时候，确实心里不平衡，当然了，不是针对七梦这孩子，我是想着，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凭什么娶了媳妇儿就要跟媳妇儿亲密无间的，倒是把我这个亲娘给冷落了呢，尤其是我觉得儿子和未来的儿媳亲热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更加的不是滋味。”
苗秀兰竟然巴拉巴拉的说了这么一大通的话。
陶然不禁的怔住了，果然，她料想的一点都没错了，她虽说没有做个娘，但是她可是给人家做过媳妇儿，也做过儿媳妇儿，想当初婆婆是如何看待她和她男人，她依旧是历历在目的。
“可是现在，我倒是盼着他们小两口乐呵一些，我不跟他们亲了，我要跟孙子孙女亲。”苗秀兰笑着说道。
陶然听到这里的时候，刚才的那些焦虑，也就缓和了很多。
然而，正当两个老妇聊的正投机的时候，东屋里再次的传来了娇喘的声音。
两人顿时你瞪着我，我盯着你的。
“第三次?”
“三次?”
两个老妇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指，比划出了三，并且不约而同的说出了上面的话，很明显眼神里全是惊诧。
片刻之后，两人竟然全部陷入了吃糕点的安静之中，虽然两人盘腿的吃东西，可是那眼神发直的表情，分明是在集中注意力的听着东屋里的一切细微声响。
这次，竟然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而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两个老妇除了机械的从盘子里摸了糕点，然后机械的放进嘴巴里咀嚼，再然后又是机械的喝着茶水，竟然毫无声响了。
直到东屋里再次的恢复了平静，苗秀兰才如梦初醒般的看向自己手里的茶杯，那里早已经没有茶水了。
陶然似乎也意识到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也面带尴尬的笑着说道，“我这吃了这么多——怎么——”
“我再给咱们弄点水，这茶还真是个好东西啊，这喝了之后，怎么都睡不着了，真是越喝越精神了。”苗秀兰也略带羞涩的说道。
两个老妇的房间里，气氛总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窘迫味道。
“姥姥——我要撒尿——”
突然，金粒儿迷迷糊糊的嘟囔说道。
终于，刚才的尴尬气氛被打破了，陶然急忙的跪着走到了金粒儿的身边，一边拉金粒儿起身一边说道，“来，坐起来，姥姥给你拿夜壶啊。”
苗秀兰正站在地上，听闻之后，便急忙的从木桌下面拉出了夜壶，又拿了小矮凳，将小矮凳放在炕边上，将夜壶放在了炕边上，“来吧乖孙子，尿吧。”
金粒儿哪里知道姥姥和姑奶奶在聊天，只知道迷迷糊糊的见了尿壶，便开始撒尿了。
当金粒儿尿完之后，就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苗秀兰便说道，“咱们也睡吧，不然没多一会儿就该天亮了。”
“是呢，我本来挺困的，但是喝了这茶水，这会儿真是一点都不困，不过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即便睡不着，也该眯着，没准过一会儿就睡着了。”陶然急忙的附和说道。
苗秀兰便又上了炕，顺手吹了灯，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只是那调皮的夜风，却还在鼓动着窗户纸，找了个缝儿，便要溜进房间里看看热闹。
人的一生很短，却也很长，正如这一夜，很短，却也很长。
短是因为人们只是睡了一觉的时间，长是因为这一夜是繁衍人类物种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