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宋霖面色也不改，顺口问道。
陆一桐拿起发簪在手里转动了两下，“这款式我确实在京城见过。当时皇上惹了皇后不高兴，他便召我进宫，摆了一桌子的珠宝首饰在我面前，让我帮他参详参详。”说着，他耸耸肩，“可惜我是个男人，加上又不是我妻子，所以我也无能为力。不过，当时我也留意了一下，我记得其中就有这一款。那时候，是一年半前。”
“一年半。”宋霖饶有兴致地也笑了，勾了一缕自己的鬓发说道，“既然是一年半前的款式，那现在绝对不可能流行。而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自己的特色，就算流传过去，也不至于这么久。”
陆一桐点点头，看着发簪讥诮道，“不过，最有意思的不是款式，这上面的用料才是很令人开眼界啊。”
“说来听听。”宋霖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头绪了，不过知道的越多，对他们越有利。
陆一桐把发簪递过去，指着一块烧焦一半的紫色珐琅说道，“珐琅其实很早就有了，但是这颜色却不是一年前能有的。这颜色是年后才被名家刘元印发现的，他颇为喜欢，命名为元紫，意为刘元印发现的紫色。”
宋霖从去年就跟肖若青浪迹天涯，而且越走越远，去了西域那边，自然是不太清楚这件事。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挑眉问道，“果然是挺特别的紫色，竟然还能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红色。”
陆一桐点点头，随手放下发簪，嗤笑道，“元紫的出产极少，所以大部分都进了宫中。留存于世的，要价又极高。除非是特别爱画之人，并没有多少人会为了这颜料而浪费银两。即便如此，就算想要买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做这只的发簪的人，要么是无聊到钱多得没地儿花，要么就是……”
“为了嫁祸?”宋霖接了他的话头，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如果真要嫁祸，又何必用一年半前的款式?”
陆一桐笑了起来，“谁说是为了嫁祸，为什么就不能是讨好呢?”他点点桌上的发簪，“如果他喜欢的姑娘就喜欢这个款式，所以他才没多想的就用了元紫，这似乎更说得通一些吧。”
宋霖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从一开始就没往那个方向想，“确实。那顺着这条线索，应该也能查出点什么来。”
“其实想查出来也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到京城的宝荷坊去问问，就知道是谁做的了。顺着做发簪的师傅这条线，就能知道戴着这发簪的人是谁了。”陆一桐淡淡地说道。
宋霖挑眉，“你怎么知道宝荷坊的人一定知道这发簪是谁做的。”
“因为能做出这么精细的发簪，放眼全国，只有宝荷坊的师傅有这手艺。”陆一桐说着，指着发簪顶上一朵金色的花，“这花蕊看着是不是就跟真的一样，如果它不是金子做的。”见宋霖点了头，他继续解释，“要做出这朵花来，没有十年的功夫，绝对是不行的。”至少纤细的花蕊就不可能做的牢固，更何况还是直接从下面的托座抽丝出来的。
“行，从这里到京城抄近路来回半个月足够了。我离开这段时间，会让若青继续做我的事。你也要加快速度了，不能让他们先得手。”宋霖想都没想就应下来了。
“放心，我有分寸。他们现在还暂时不敢有太大的动静，毕竟……他们动手前，得先把我部下的陷阱过了再说。”陆一桐虚眼，严肃地说道。
宋霖看了陆一桐一眼，抓起桌上的发簪起身离开，“行了，想来若青也该沐浴完毕了，我先回去了。”
穿过走廊再拐过弯，宋霖连门都没敲就直接进去了。刚进门，就看到从屏风背后出来的肖若青，□□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巾帕，伸手的动作似是要擦去身上的水珠。
宋霖僵了一下，又神色自若地回身关上房门，再走到窗户边靠着，就是不看肖若青一眼。把玩着手里的发簪，他慢慢说道，“我问过师弟了，这发簪是一年半前，在京城流行过的款式。但是上面的用料却是今年年后才有的，他觉得是匠人做来讨好心上人的。至于是谁做的，得去京城打探。我明天一早出发，顺便来跟你说一下，在我回来前你要做的事。”
肖若青已然站在宋霖跟前，依旧是刚才的模样。唇边勾起一抹邪笑，饶有兴致地，就这样看着回避他的宋霖，丝毫不在意外面吹来的凉风。
宋霖虽然跟肖若青相识已久，却从未见过他的赤身裸体。如今这般坦诚地给他看，他尽隐隐有种呼吸不畅，气血翻涌的感觉。说了半晌，见他还这样站在他跟前，他不自在地扭扭肩膀，抬眼看着他，“你就不能把衣服穿上吗?这窗户还开着，就不怕污了人家深闺姑娘的眼睛。”
“我有的，你也有，有什么不能看的?再说了，这外面除了一片无人的山林，我倒是没瞧见有什么深闺姑娘。”说着，他还故意往宋霖跟前凑过去，再故意俯身往前看了看，“瞧吧，我就说老板娘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知道我喜静，给我安排这么好的房间。”
宋霖的眼睛有点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望着天，“行吧，既然你要露，那你就继续露吧。你让让，我挪个位置给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