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还是没有将朱照业给供出来。依她所见,南面的局无论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与他朱照业脱不了干系,既然他抽出空来对付了睿王,那太子只需要坐收渔利即可。她不想这么早让太子起了防备朱照业的心思,一来除了朱照业对太子并不好处,留着他或许还能拔了睿王的虎牙,二来……
他总得留着被她收拾才行,让给别人动手太不解气。
太子到底是危机感深重的人,瑶光的话并没有安抚到他,反而让他起了好奇之心。若有背后之人在助他,为何不向他明示邀功?若只是一个巧合,但到底谁要对付睿王,他开罪谁了?
这一晚,太子睡得并不安稳,他隐约觉得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就像是悬在空中那般不踏实。
……
夏去秋来,圣驾一行从行宫搬回了皇宫,睿王一行也回了京都。
“朕让你去是安抚百姓稳定局面的,你到好,搞得上上下下鸡飞狗跳,光是送到朕御案上弹劾你的奏章都不下十封!”太极殿,一路风尘仆仆回来的睿王并没有被夹道欢迎,反而被圣人叱责得头也不敢抬。
“上到太守下到县令,无一不在说你性情暴戾手段残忍。”刘光狠狠地指着睿王道,“朕就不明白了,赈个灾而已你怎么就能得罪那么大一片人,真是有你的啊!”
睿王垂着头不敢分辨,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也是被冤枉的。他是趁机洗清了政敌不假,但能让他费心思的不过就是那两三个,怎么会跑出这么多人来弹劾他了?
太子全程都站在一旁看好戏,面色还作出几分沉痛的模样,以免惹火上身。
“君父,儿臣有罪,儿臣认罪。”好在睿王还是头脑清醒的,面对这般滔天怒火并没有强行辩解,而是态度良好的认了下来。
比起文弱的太子,刘光一向觉得这个儿子更像他,所以在平时也对他多了几分宽容。但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见他走了歪路,他这个做君父的照样不能高高抬起轻轻放过。
“从今日起闭门思过三月,没有朕的赦令不许你踏出府门一步。”
“……是,儿臣遵旨。”
“太子。”刘光转头看一旁的太子。
“儿臣在。”
“这次文士礼你主持得很好,为朝廷选拔了不少的贤才,朕都记下你的功劳了。”
太子惶恐:“此乃儿臣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刘光摆手:“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你立了功朕自然是要封赏的。前些日子朱蒙国送来了一座品色极好的观音玉像,赐你了。”
“儿臣叩谢君父。”太子撩袍跪地,垂下头的瞬间瞥了一眼跪在他身旁的睿王,嘴角勾起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了。
睿王垂眸,眼底的妒意熊熊燃烧。
——
“母后,你不是说陛下偏爱儿臣吗?为何今日这般重罚儿臣?”出宫之前,睿王跑去甘泉宫求见皇后。
皇后面色波动不大,她早料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你这般大大咧咧的质问本宫,是怪本宫没有为你筹谋得当吗?”
“儿臣怎敢!”睿王立马摇头,跪在皇后的面前,“儿臣不过是被太子气急了罢了,您是没有在场瞧见他的嘴脸……”
“他办好了差事,而你办砸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道:果真是被自己宠坏了,看看这般无法无天的样子,怎堪重任?
睿王大抵也瞧出了皇后的态度,不敢再放肆,同样低头认错。
“是儿臣着急了,让人拿住了错漏,坏了母后的大事。”
“你知道就好。”
“母后,那下一步咱们如何是好?”见皇后神色渐平缓,睿王走两步上下,跪在皇后的脚踏处,仰头问道。
皇后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门:“太子平庸,你君父心里也看得明白。你只需要认真做好分内之事,等着太子出错即可。”
“等太慢了,不如儿臣助他一臂之力?”睿王眯眼。
“你待如何?”
“母后瞧着便是,上一次儿臣吃亏在不熟悉环境,可这一次……”朝中有他阿翁,宫内有他母后,他怎会再输给刘钧?
——
这天,瑶光正在书案前写字,忽见太子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
“在练字?”他走到瑶光的身后,从后向前圈着她问道。
她还是不习惯这般亲密的姿态,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道:“闲来无事练练字打发时间,殿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
“朝上都在议论君父万寿节的事情,孤听着无聊便早些回来了。”
“殿下不准备表示心意吗?”瑶光吃惊的问道。
“怎会?孤早半年前都已经准备好了,特地让人从北塞带回来一批乌骓马,品种极好,陛下定会喜欢。”太子胸有成竹的说道。
怎料,瑶光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好吗?”太子与她相处了些时日,总算对她的脾性有了一知半解了,见她皱眉便猜测到这份贺礼可能并不被她认同。
“陛下什么好马没有,殿下这匹就尤为尊贵了?”
“可这是乌骓马……”
“无论是乌骓马还是别的品种,殿下要贺的是陛下万寿之喜,怎可用一匹马来打发?”瑶光叹气。
“可孤花了不少的心思才寻到了这匹马……”太子似乎不想放弃,也不懂为何送马会显得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