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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_赏饭罚饿【完结】(195)

  对面的女孩子却更加说不出话来,面颊烫得像是被烧熟了一般,最后一埋头,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宛遥!”

  他正准备追上去,蓦然想起药箱还在原地搁着,只得飞快折返,先把箱子背在肩头。

  怎么又生气了。

  项桓在后面叫她:“宛遥,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

  *

  咸安三年的正月。

  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情连夜冲入帝都,风驰电掣地驶进大明宫,很快,皇城内外宫女太监皆纷纷议论起来。

  床榻上的皇帝隔帘听完羽林卫的禀报,细长的双眸竟少见地睁大些许,“你说袁傅病逝了?”

  “消息可靠吗?”

  跪在外的侍卫颔首说是,“燕王亲自吊唁,辍朝三日以示哀思,错不了的。”

  沈煜闻言好似如梦初醒,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掌心拍在膝盖上,缓然颔首:“好。”

  他重复,“好啊。”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羽林卫遂领命告退。

  门扉“咿呀”合拢,寝殿内随之沉淀下来,宫灯的光透过纱帘显得朦胧模糊,那张挂在墙边的太后画像如笼于轻梦之中。

  沈煜独自坐了一阵,他像是把这个消息含在嘴里,仔仔细细的品味许久,然后才开始笑。起初是几声轻笑,渐渐地放肆癫狂,近乎用尽平生力气。

  沈煜撩开纱帐,大步走向那幅端庄清冷的画像前,他伸手过去,却在将要碰到之际又缓缓收回,只带着些许苦尽甘来的笑容,冲着并无生气的画纸殷殷道:“娘,儿子替你报仇了。”

  “您在天上看见了吗?”

  “儿子替你报仇了……”

  满殿的宫人鸦雀无声,习以为常地低眉顺眼,视而不见。

  唯有老宫女掖手站在门边,远远地望着那幅画像,好似隔了数十年的光阴与旧主相见,连她这样与世无争的人,竟也生出一丝欣慰与感慨来。

  年轻的帝王坐在案几前絮叨且亲切地说着话,好像那不是幅丹青图而是真实存在的,大魏国敬德皇太后。

  寝宫的门让人从外叩了两下,伺候的内侍把耳朵贴上去,静听半晌才恭敬地出声打扰。

  “陛下。”

  “杨将军求见。”

  沈煜那张脸转换得极快,从一个乖巧听话的孝子形象瞬间变作了不苟言笑的一国之君。

  他冷冷地回身,抛下话来:“让他候着。”

  “朕要更衣。”

  “是。”

  随侍的太监与老宫女一左一右捧着龙袍上前来替他穿戴,沈煜将两手摊开,任由他们披衣系带,嗓音冷而缓慢:“季长川在龙城待了快有大半月了吧?”

  伺候的侍从警惕地应了一声。

  “想必他此时已经在缺粮的边缘徘徊数日了。”沈煜慢条斯理地勾起笑,“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虎豹骑一点一点减少,是件很煎熬的事吧。

  “朕还真想亲眼瞧瞧他现在的表情。”

  帝王的神色阴鸷而冷毒,老宫女本想说些什么,然而却欲言又止,终究沉默下来。

  *

  南方的春天来得早,刚至正月中旬,气候已逐渐回暖,山花浪漫成锦绣,成群的野味也开始在林中活动,天降甘露,万物苏醒。

  然而这样的季节来临,对于病患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温暖加重了伤口的溃烂,而到如今,药草缺斤少两,宛遥他们甚至连止痛的汤药也调配不出来了。

  兵舍里的喊声撕心裂肺,痛苦的伤兵在布条一层层拆开的过程中,煎熬般发出惨叫。

  他失了一条腿,由于没有必须的药品,伤口处渐渐恶化。宛遥正在给他清理腐肉,但麻醉的药早已用完,难忍的剧痛使得对方近乎没了理智,拳头不住的砸床。

  “为何没有麻沸散,为何没有麻沸散!”

  年轻的将士面容扭曲,一把用力扣住她的手,“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宛遥只好安慰:“再忍一忍,马上便结束了,再忍忍……”

  “我不要忍了,我不要忍了!”对方冲她含泪摇头,“一个月了,每天,每刻都有人死去,纵然再硬撑也不过是今日死和明日死的分别,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军中已无药可用了,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的……”

  宛遥试着抽手,却没能抽开。

  行军打仗的人,痛到了极致下手难分轻重,力道大得似能将她骨头捏碎。

  就在此时,伤兵的胳膊忽被旁边一人出掌挡开,他一个趔趄撞上了墙,来者便趁机拉回宛遥的手腕。

  “没事吧?”项桓才刚问一句,还没来得及去看她的伤处,谁承想那士兵借着这个空隙,突然拔出一柄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匕首,又快又狠地往自己脖颈处一抹!

  项桓目光一凛,反应迅速地捂住宛遥的眼睛,侧身挡在她面前。

  可惜还是迟了,四溅的鲜血洒出几滴,堪堪从她脸颊划过去。

  一刹那,周围有片刻凝固的死寂。

  宛遥在他隐约透光的指缝中似乎瞧见对面的人影直挺挺地往下倒,伴随着不轻不重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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