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绯离也看着她，淡漠的神色微微变化，大概是没有想到，楚辞会返回，也没有想到，楚辞会看到他。
两个人在竹林深处沉默地对视着，谁也没有移开过目光。
最后是帝绯离缓缓地走向了她，这次，没有面具，什么都没有，只是一身浅灰色的长袍，衣袂咧咧地迎风飘曳。
他快来到了她的面前，楚辞却往后退了退，她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眼睛里沾着水雾湿气，凝聚了一汪泪珠，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珠子中央。
帝绯离还想再靠近她，楚辞又麻木地往后退，一直退到树后。
眼泪忽然一下子从眼眶坠落。
她微微仰起头，咬得血红的嘴唇微微张大了，喘不上气。
表情木木地，任由两行眼泪从脸上淌落了下来。
“楚楚……”帝绯离站在她几步之遥，深眸凝视着她，缓缓地唤她。
楚辞听到这两个字，别开头靠在冷冰冰地树身那，闭了一下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抹开了一抹清清晰晰地嘲讽，又很疼很疼地垂下头，下巴颤抖地抵着右肩，无声地流了泪。
“白城主是你，灰也是你……对吗?”楚辞快咬破了红唇，却还是抑制不住剧烈颤抖的呼吸，每一个字从口中说出来，沥血般艰难疼痛。
帝绯离就站在她面前，沉默地看着她落泪，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嗯。”
楚辞笑了，又仰起头，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掉，好难受好难受。
呼吸忽然变得一抽一抽起来，鼻翼剧烈颤抖着，肩膀更是抽抽搭搭的，越来越不能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糟糕，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帝绯离眼底慢慢染上了血丝，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去抱楚辞，也是在他碰到她的那一刻，楚辞几乎是用尽全力将他狠狠推开了，几近嘶声厉喊：“滚开!”
楚辞望着他，又哭又笑地：“好玩吗殿下?是不是很好玩啊?”
她一个字一个字努力地在拼凑，“看着我为了你，像个疯子一样患得患失，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啊?”
“不是。”他被她推开，没再靠近，只是站在她跟前缓缓道。
“不是?”楚辞哭着嘶吼出声：“不是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吗?!”
“我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你恨我是吗?可我该还的都还过你了，我什么都没了，哥哥没了，楚辞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都没有了……我割腕自杀的时候，想的是我能早点去找殿下，也是好的……”楚辞很绝望地从树身上慢慢地滑落了身体下去，她跌坐在冷冰冰的地上，哭着把手腕上的绷带都扯破了，那是清早灰细心帮她包扎上的……
如今想来，全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的笑话。
楚辞把浑身发抖的自己抱紧了，哽咽着艰难开口道：“可是现在……我那么喜欢那么喜欢的殿下……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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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5章 喜欢就是……殿下啊
“我已不再是过去的我。”帝绯离别开了头，冰冷的眼眸望着别处，仿佛糅杂着不该有的沉痛。
“是……你不是我的殿下……我的殿下不会骗我，他答应过楚楚，这辈子都不会骗楚楚，他答应过的!”
楚辞哭喊到最后几个字，声嘶力竭，彻彻底底地……崩溃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疼痛绝望吗?
楚辞心心念念的人，没有死。
他近在眼前，他不认自己，他囚禁自己，一边羞辱她，一边仗着她眼睛看不见，给予她关怀，让她误以为灰是真实存在的!
全是他……不管是恶劣的白城主，还是沉默寡言的灰，全都是他!
就像编织好了的一场残缺不完整的梦，被撕碎了，背后是面目狰狞的真相。
如果帝绯离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让她痛，那他做到了……
她现在就像个被玩弄过的玩具，一败涂地。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让她痛到比死了还要难受……
她宁可当初死在牢里。
宁可抱着虚假的梦沉睡一辈子，也不愿被自己深深喜欢的人这样欺骗这样玩弄!
他明明可以告诉她，就算恨她，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把她耍得团团转……
楚辞好不容易好转的眼睛，又因为这样一顿失声痛哭后，流干了泪，眼睛越来越模糊，只能看到眼前有什么虚影在晃，什么都看不清。
她好绝望啊。
好委屈，好委屈。
为什么要她这样的活着……
为什么她要回来……
她只是想回来告诉灰，她眼睛可以看到了，她想看一看他的样子……
她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她看到的是她朝思暮念的太子殿下。
她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她对太子殿下的爱，全都被他践踏在了脚底下，他不屑，他不要，他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