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这儿,婉兮终于听出些滋味来,这便笑了,“那皇上如何圣裁的呢?”
皇帝便也促狭眨眨眼,“朕同大臣议过了,朕和大臣都认为,考试与捐职,本事同一体,应准遵照办理。”
婉兮含笑点头,“也就是说,即便是民籍汉人,也可向吏部捐职?”
皇帝点头,“自然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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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心下有了底,仰头,目光悄然从忻嫔面上滑过。
“真是巧,皇上南巡在此,便是江苏先报这样的事。想来江苏这捐职的事,不止一宗。”
皇帝点头,“江浙历来为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之地。江苏士子,自是人才辈出。只是科举考试,选中的人数总归有限,难免有些饱学之士被拒之门外。朕便也愿意叫他们捐纳官职。”
“不管是捐纳,还是科举,总归都是为朝廷效力,为天下造福。”
婉兮便欢喜道,“奴才倒是想起了林贵人家——她家出旗为民,若准许捐纳,那她家里父兄,是否也可有机会再度出仕?”
皇帝耸耸肩,“自然。”
皇帝也瞟了忻嫔一眼,“江南三织造、两淮盐政,这些职官都是出自内务府旗下的,都是朕的家奴。故此他们在江南也有替朕寻访人才的责任。”
“便是如两淮盐政普福这样的,身在两淮盐政,也深知朕的心意。江南士子难免有饱学之士,家中却无资财的,普福等人便从自己私囊中拿出银子来,资助这样的士子。”
“这样的事,朕虽不鼓励,却也明白他们为国举贤之心,故此也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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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的心便跳得急了。
“皇上是说,便是盐政掏银子为人捐职,却都是私囊中出的银子?不涉及盐政贪墨之事去?”
皇帝耸肩,“当朕的盐政,便是脑袋别在腰带上!朕自己都盯得紧紧的,他们谁敢中饱私囊!”
“而他们即便身为盐政,可是若是从自家私财中拿银子来为国举贤,于国法无违,朕自然不会问责。”
婉兮心下呼啦便亮了。
皇上就是皇上,便是在她心里如天塌了一样的大事,却被皇上这么三言两语、小手指微微一动,便解开了。
最妙的是,皇上的解决方式全然无违国法、祖宗规矩,叫任何人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皇帝含笑点头,“再说此次南巡,乾隆二十年那会子,也是这个两淮盐政普福,与两广总督尹继善一同联名请旨,敦请朕南下的。”
“此次南巡成功,普福也有功!”
第2090章 加顶戴(7更)
皇帝高高坐直,不怒自威。
“六年前,朕首次南巡,为两淮盐政吉庆所奏请。朕首次南巡成功,吉庆自有功,朕赏赐奉宸苑卿衔,又赏穿黄马褂、良马、貂皮、细缎、荷包等物。”
“此次南巡,两淮盐政普福,奏请朕南巡在先,途中安排诸事在后,自也有功。朕已下旨,按其本身职衔加顶戴一级。”
忻嫔闻言便怔住,被自家姐夫告发的普福,非但没被皇上派官查问,反倒加了顶戴一级。
也是,此时尚且在皇上南巡回銮途中,若普福有罪,岂不是他此番奏请皇上南巡都是错了?
婉兮静静垂下眼帘,都不忍心去看忻嫔这会子的面色。
相信忻嫔定会设法将皇上今晚的话,一个字不落地转告给她姐夫安宁。
忻嫔是皇上的内廷主位,又是六公主的额娘,皇上自是不至于对忻嫔如何;可是这个安宁,是应该好好地想想自己此番的作为,好好品尝一下后脖颈发凉的滋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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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嫔黯然告退而去。
夜色已深,婉兮再竭力轻笑。
“皇上……还是回龙帐歇息吧。奴才和孩子,当真无碍。况且还有归云舢在行幄外伺候着呢。”
皇上都这样晚了才来,自是议事直到这样晚才散。这会子是该叫皇上好好歇息才是。
皇帝却轻哼一声,自己从袖筒子里拿出了些物件儿出来,吩咐刘柱儿进来给煎药。
婉兮好歹也是善做饽饽的,那物件儿她好歹也眼熟,便不由得惊道,“……爷要用这个,给奴才治病?”
这会子若是皇上开药方才正常,可是皇上拿出来的那物件儿,分明也算不得能入药的啊。
皇帝却翻了个白眼儿,“治什么病?爷是叫刘柱儿给你炖了当晚点。折腾这大半夜了,你不饿,那臭小子怕也饿了。”
婉兮倒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她的四爷,掏出来的那物件儿,竟然是个窝瓜。
也真难为皇上了,在袖口子里还能藏进个窝瓜去。
不过也幸好北方的窝瓜,跟南方的南瓜,虽是一回事,可是也许是因为水土不同的缘故,故此形状不完全一样——北方的窝瓜,能长成长条儿形的。
皇上的话自然也是有理,窝瓜炖了又绵又软,还甜滋滋的,性子温和,好消化,倒适合她这会子当晚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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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婉兮这些年陪伴在皇上身边儿,自然不会被皇上轻易给唬了。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便是归云舢给开了药,她喝了,可是身子还是这么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