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叫所有人都知道,皇后是为救四公主而死。朕会最后,圆满你身为正宫皇后的颜面。你死后的哀荣,朕也会参照明朝皇后的旧例。”
“你,去吧。”
第1039章 回銮(4更)
子夜时分,正是新旧交替、阴阳并行之时。
皇帝从船舱中走出来,黯然立在甲板上,朝向下面的大臣、侍卫、太监。
“皇后崩。”
翔螭舟上顿时一片哀声,那哀声顺着水风,向后飘向整个船队。
婉兮听见了,也不由得攥住了玉壶的手,站起来,走到窗边去。
两人这一时,心下都难说悲欢。
若这时间可以倒流,谁不希望回到从前初初见面时,那一身素白、心无芥蒂的时候去呢?
婉兮垂首看看自己的掌心。
“我曾经……好几天都舍不得洗手。她的手叫我想到我娘……”
玉壶点头:“我也有十多年,以她为天,为她而活。”
婉兮点头,伸手臂与玉壶拥在一处,两人也都是落下泪来。
恩怨到头,却都还是化作眼泪罢了,没人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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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崩于亥时,旧的一日最后的一个时辰,与七阿哥永琮的薨逝颇为相似。
亥时一过,便是子时,新的一天已然来临。
天亮后,皇后崩逝的消息已然传遍,船队上下都自觉换了素服。
皇帝下谕旨,对皇后之死大致做以总结:“谕曰:皇后同朕奉皇太后东巡,诸礼已毕,忽在济南,微感寒疾将息数天,已觉渐愈。今至德州水程,忽遭变故。”
“言念大行皇后,乃皇考恩命作配朕躬。二十二年以来,诚敬皇考,孝奉圣母;事朕尽礼,待下极仁。此亦宫中府中所尽知者。”
皇帝谕旨已是顾全了大行皇后的体面,只是众人见到下面一句,便不觉都有些愣怔:
“……皇后随朕事圣母膝下,仙逝于此,亦所愉快。”
那常在都忍不住问“……皇上为何要特地说,皇后仙逝于此,还是愉快的?”
林常在悄然看了周遭一眼,低声答:“皇上不是说,皇后是为了救护四公主而逝的嘛。怕就是说这个‘愉快’吧?”
那常在便也点头:“既然皇上说‘愉快’,那便是叫咱们也都节哀,不必哭了吧?”
林常在想了想:“我看皇上的意思是说,皇后出来是伺候皇太后的。这一路皇太后都高高兴兴的,所以就算皇后在此处仙逝了,她也该是心满意足而去的。”
那常在不由得低声咕哝了一句:“……原来在皇上心里,皇后就是用来伺候皇太后的呀。可是好像从泰山下来,皇太后就点名叫舒嫔伺候,不用皇后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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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下旨,令庄亲王允禄、和亲王弘昼,恭奉皇太后御舟缓程回京。皇帝留下亲自照料后事。
唯有皇太后走了,婉兮等后宫却还是陪着皇帝一同留了下来。
耽搁一天之后,皇帝的青雀舫,带着大行皇后的翔螭舟、连同后宫的漾彩、朱鸟等舟一同回程。
三月十四即到达了天津,皇长子永璜在此迎驾。
一众后宫陪伴皇帝一同回銮,因皇帝“愉快”一语,虽都换上素服,却也并无人早晚哭泣。
待得听说前方便到天津时,婉兮更是忍不住一把抓住玉壶进了内舱,忍不住眼角眉梢挂了促狭之意:“……到天津了!”
第1040章 归京(5更)
一听“天津”,玉壶的脸便也红了。
“主子!当真羞煞奴才了!~”
婉兮眨眼轻笑:“羞什么?女长续嫁,你如今已到了这个年岁,若还不出嫁,便是我的错了!”
婉兮捏住玉壶的手:“你自己说,究竟是想等到回京,待得大行皇后的丧期过一段,我再跟皇上请旨;还是干脆到了天津,我就先偷偷跟皇上请了恩典,将你直接留在天津算了?”
玉壶又羞又急:“主子,不急于这一时吧!好歹皇后刚去,傅二爷又是她亲哥哥,这时候皇上指婚怎么都不合宜。”
婉兮点头:“你说得对。只是恰好这样经过天津,若不叫你们见一面,只是这样擦肩而过了,我心下倒替你遗憾了。”
“好歹傅二爷多年在雪域,今年刚被皇上调回来,你们也难得见上一面。”
玉壶垂首细想半晌:“……那奴才便斗胆向主子求个恩典,晚间叫奴才下船上岸去一会子。既然是大行皇后的殡宫到此,傅二爷必定亲自到岸边来迎,奴才趁机上前给傅二爷请个安便罢了。”
婉兮便连忙点头:“自然准的!这事儿我都由着你自己来定,若你想再等一等再叫我跟皇上求旨,我也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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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戌时,皇帝一行回到京师。
除了亲王以下宗室大臣之外,公主、王妃以下大臣命妇、内府佐领内管领下命妇皆分班齐集,跪迎大行皇后殡宫。
一时间城门前人群鸦鸦,足显皇后尊荣。
只是婉兮等后宫的车驾,却轻轻巧巧先进了城门,回宫去了。
车内,陈贵人轻轻一叹:“大行皇后身后哀荣,皇上叫了这么多人前来跪迎,却为何不叫咱们这些身为后宫的一同跪迎呢?皇上甚至也没叫宫中没随扈的娴贵妃等人前来跪迎啊……命妇、内管领下人,原本就是皇后的奴才,便是来跪迎,又有什么特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