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也开心大笑,“你们一个一个的小蹄子,当我不明白你们那心眼儿里都想什么哪?我也是从年轻的时候儿过来的,你们那小心思啊,我比你们自己都清楚!”
许是出巡在外的缘故,皇太后便也放下了在宫里的威仪,难得如普通家宅里的老太太一般,与晚辈这样说说笑笑。
皇太后高兴,皇帝便也高兴,坐在一边含笑看着众人,点头听着皇太后的话。
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不时落在婉兮面上。
滚烫。
第1474章 没争宠(6更)
尽管是在行在,可是元宵这晚,涿州官员和百姓还是预备了火戏给皇太后看。
虽然规模比不上圆明园“山高水长”的火戏,可是也总归热闹。
更有不少百姓想来一观圣容,在大营外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
皇帝便也大方陪着皇太后登上高处,点亮灯火,与百姓同乐。
嫔妃们分左右,各自排了饽饽桌和果桌,一同过节。
毛团儿鬼鬼祟祟过来,立在婉兮背后禀报,“……主子,天儿凉,主子还是加一件披风吧。”
婉兮心下一动,便也对同坐的愉妃点点头,“我去加件衣裳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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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正酣,夜空五彩。
焰火背后的夜色被反衬得更幽暗,更安静。
婉兮绕过皇太后的行幄,便瞧见皇帝正立在帐篷边,挑眸望着她。
婉兮面上微微一热,急忙上前。
不等她行礼请安,皇帝早已一把抱住,裹进了大氅里去。
婉兮悄然红了脸,回头却瞄着高处,悄声道,“……今晚上是十五。皇后主子可等着皇上呢。”
皇帝轻嗤,“今晚元宵,等火戏散了都要过子时了。她不累,我还累!明儿还有预定行程,下一处的行营已经收拾停当,岂能晚到?”
婉兮乖巧点头,“皇上不肯告诉奴才,大年初一那晚是用什么借口出来的;那今晚上总得告诉奴才,这会子是怎么脱身的吧?”
皇帝拍了她脑门儿一记,“非问!”
婉兮含笑眨眼,“爷便告诉奴才吧。终归这会子在行在,不比宫里,若是待会儿奴才撞见皇后,被皇后追问,奴才也好能与皇上说的对的上茬儿。”
皇帝轻嗤一声,“今晚不用借口。爷在那边儿大营里,还在赐宴王公大臣、直隶大小官员呢。爷今晚也不能一直在这边陪着,好歹还得不时到那边瞧瞧。”
婉兮垂下头去,“爷今晚分身都难,又捉奴才作甚?今晚总归是十五,是皇后的好日子,奴才可不敢在这晚邀宠。”
皇帝便哼一声,“今晚是没有二又拉屎、五妞去摔三大炮了!”
婉兮仰头,娇憨而笑,“奴才没说错吧,今晚奴才当真没想‘打扰’皇上。”
皇帝垂首便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记。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婉兮被咬疼了,垂首躲在他臂弯里,唧唧咕咕地乐,“皇上说什么呢?皇上冤枉人!”
皇帝便伸手,将她整个身子揉着推到一步之外,方便上下打量。
“还说冤枉?若当真冤枉,从起驾时就穿这个颜色,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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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心下悄然一甜,却是故意躲闪。
“爷又把奴才说糊涂了,奴才穿这颜色怎了?这次是跟着爷下江南,虽这会子还是正月,可待得到了江南,这一路便已是柳绿花红。奴才这不过是应景呀~”
皇帝轻哼,“说嘴!”
婉兮挑眸而笑,一双妙目在夜色里灼灼晶亮,勇敢迎上皇帝的眼睛。
“那爷说呀,奴才为何穿这颜色?”
皇帝眯眼,“这绿看似水绿,却并不尽相同。这颜色也不在传统色谱里……你倒是说,这颜色怎么来的,又叫什么,嗯?”
第1475章 谁会万千言语(7更)
婉兮咬着唇,明眸流光,却就是不肯说话,只是盯着皇帝,低低地笑。
皇帝哼了一声,抬手打了婉兮一记。
“不说便罢,真当爷看不懂?传统色谱子里的绿,分草色、茵色,二绿、三绿,若草、若芽……如意馆的画工每作画,总要先呈给爷看,爷要钦定那些颜色哪个要改,哪个该浓该绿,故此爷自己也早成了这设色里的行家去!”
“你身上这绿,不是原本色谱里的,是画匠根据诗词歌赋里的意境,揣摩了,勾兑揣摩创造出来的。”
婉兮不由得含笑垂下头去。
以内库藏画数量之巨,皇上竟然几乎一卷一轴全都亲自看过。故此这颜色他认得,当真并无半点怀疑。
皇帝故意停顿了一段,伸手弹了婉兮脑门儿一记。
“这绿,名为‘双双燕’!”
婉兮心下一提,又一落。
随即笑意涌起,泛起在唇角。
——就知道他认得。
皇帝轻哼一声,“双双燕,既是说这绿宛若江南春柳新绿之时,燕儿双飞蹁跹而过时的颜色;却也是词牌‘双双燕’里的意境:‘轻烟晓暝,湘水暮云遥度。’叫爷无法不想及‘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