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甄甄的房间几乎没变过，陆庄然借给她的校服，还安静的躺在衣柜里。
她柔白修长的手指拂过，上面似乎还带着些温度。
秋嫂向来是喜欢打开整间屋子的地暖，她的房间也不例外，穿着大衣的她鼻尖都闷出汗来。
她正想脱下大衣，门口有人敲门。
“我先去一趟丽园。”门口的陆庄然淡淡地说，嘴边的微笑似乎都萦绕了一丝哀绪。
丽园是墓园，陆庄然的外公在里面两年了。
从一下飞机，她就感觉到。往日他压在胸腔的悲伤，今天终于被放出，满满当当的围在他的周边。
她没有试图去接近这种情感。她始终觉得情感是装在一个个小盒子里，不是当事人，没必要打开。
她要做的是给他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小盒子。
“那么，”她抿嘴顿了顿，灿若星辰的眼眸眯着，笑着看他，“要不要带我见一下家长?”
他没有出声，只嘴角稍稍勾起，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陆庄然不爱插口袋。他的口袋都是冰冷的，钱甄甄干脆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两只手插进他的口袋。
她要捂热他的口袋，她要他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丽园离得并不远，两人提着拜祭物品走了约莫十分钟就到了。
生前无论住多大的房子，到了丽园，也就一平方不到。
外公的墓碑干净，上面还摆放了些新鲜的祭品，显然是有人来祭拜过。
钱甄甄愣了愣，手上的祭品不知道往哪里放。
最后还是陆庄然接过她手上的祭品，将其放在旁边。这一堆祭品看起来满满当当的，在周围萧清中，倒是显眼的很。
早年丽园出过一场大火，后来非节日期间，就不给烧香了。
钱甄甄跟着陆庄然跪在墓碑前，他倒酒，她也跟着倒了一杯酒。
墓碑上面有外公的照片，虽然是老年照，但是依稀间，看得出陆庄然长的肖像外公。
钱甄甄没有见过外公，但是看着照片，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约莫也是很好的老人。
于是，钱甄甄给外公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出来丽园时，钱甄甄明显感到，陆庄然眉眼开始缓了下来。
而天已经擦黑了，雪窸窸窣窣地开始下了起来。钱甄甄耍赖躲在陆庄然的怀里，躲避雪花。
陆庄然干脆将她塞到自己背后，背起来了。
“陆庄然，”她挣扎着，从宽大的大衣里冒出头，跟他说。
“你以后可不能欺负我。”
陆庄然好笑，像拍地鼠般拍了她的头，笑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你上个月就欺负了。”她还记的他“单身”的事迹，顺着他的腰身，狠狠掐了他一下。
他佯装吃痛，脚步不稳颠了几下，吓得她只好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
雪越下越大，陆庄然都变“白头”了。
钱甄甄之前看过一段老话：想跟你在雪地上行走，这样不知不觉就白头了。
“想什么?”见她没出声，陆庄然倒是问上一句。
钱甄甄脸贴在他的背后，两人的温度重叠在一起。她若有所思的说：“我在想我们两个老了是什么样子，我想我一定是个优雅的老太太。”
她说完自己就不说了，惹得陆庄然白白在等着描述他的部分
“嗯?”他终于忍不住问了，“那我呢?”
“你就是个糟老头呗。”
“嗯，”陆庄然点头，又颠了她一下，笑着打趣，“那我不亏。”
钱甄甄被他的言论弄得直发笑，最后整个人倚在他背上。
雪越下越大，她倒是一点都不冷。
她敛了敛神色，小手摸到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认真许诺：“我会永远爱你。”
毕竟她刚刚才在外公坟前许下跟他携手一生的诺言。
陆庄然的心跳开始加速，她能感受到。
接着陆庄然说道，“真的么?”
钱甄甄重重的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后，凑到他的耳畔细语，“是呢。”
“那假如我出轨呢?”陆庄然不怕死的问了一句。
“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她被他气笑。
“只是假设，”他补充了一句。
钱甄甄沉默了几秒钟，认真思索了这个可能，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她问他。
“你是想快点去见你外公?”潜台词，出轨你就死定了。
“女人的永远真短，”他弱弱地反驳了一句。细细算起还不够一分钟。
“嗯.......”，钱甄甄眉头微蹙为他解答，“女人的永远比男人的永远快了一秒。”
你不爱我了，那么在前一秒，我对你的爱也就消失殆尽了。
陆庄然呼了口气，点头，开口。
“那我不亏。”
“是呢。”
雪白的地上，他的脚印比往常的要更为重些。
走到门前十米处，钱甄甄跳下了他的背。两人走进房子时，才发现门前停了一辆豪车加长版。
两人对视了一秒，谁也没在谁的眼里找到答案。
反倒是秋嫂在门口候着，见着两人，上来小声说了一句，“太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