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跟我说，怎么回事?”
云婧蹲下身，轻轻抱着莫小四，才发现，他这一身的棉衣，内里竟是枯草填充的。
“翡翠，收摊了，咱们回去!”
虽然早已打定主意不管莫家的烂事儿，但是看到莫小四这个样子，云婧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以罗氏的精明，若没有意外，她怎么可能让莫小四穿这样中看不中用的棉衣?
一行人匆匆转回家，石昱正跟云富升唠嗑。
看到云婧领着莫小四进来，云富升和石昱都站了起来，迎上前。
“这是又出啥事了?”
自打云婧进京后，莫家村的事儿，云富升也没怎么关注。但此刻，莫小四出现，还有云婧冷着的脸，明显是莫家又有人出幺蛾子啦!
进了屋，云婧直接把莫小四赶到热乎乎的炕上，让他把身上的棉衣脱了，直接让翡翠等人重新絮棉花进去，而莫小四则被塞进了被子里。
“在里面趴着，跟姐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婧脸色有些严肃。
莫小四惴惴地开口，道：“大哥前些天回家了，还带了个新嫂子……”
随着莫小四慢慢地开讲，云婧也算是知道莫家又发生了什么。莫铮在修路的工地上干活，不知怎么就跟逃荒过来的一个寡妇勾搭上了。然后，等工地上停工，莫铮就带着这个女人回了莫家村。
这女人着实有些手段，回到莫家没两天，就把罗氏给气倒了!
莫来旺不管事，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莫铮则跟一些人瞎混，还时不时地赌上几把，结果欠了不少的钱。那些人找上门，把莫铮给打了个半死，然后又将莫家几乎给搬了个干净。连罗氏藏起来的一点私房银子，也都被他们给搜了去。
然后，那寡妇就跟那群人跑了!
如今的莫家，已经断粮。
罗氏病倒在床上，连请大夫问诊拿药的钱都没有。
“你二哥，三哥呢?”
“二哥、三哥，前些天离家出走了，说，说是再也不回来了!”
莫小四眼泪汪汪地看着云婧，“嫂子，你回家去，好不好?”
“说什么呢!”
云富升虽然也同情莫小四的遭遇，但是，莫家那个泥潭，若是云婧真的要回去，他就能不认这个闺女。
“小四，姐不会回去的!”
云婧淡淡开口，“这样，我让人跟你回去，先把你娘接到镇子上看病。你呢，还有小五，暂时住姐姐这里，好不好?”
“好!”
莫小四也明白，他大哥根本配不上云婧。只是，莫小四也不明白，他大哥怎么就跟忽然变了个人一样。爹整天念叨，说嫂子是丧门星，是嫂子害了大哥。可是，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却想不明白。
“我跟赵大哥一起去吧!”
石昱当即请缨，主动跟赵武师一起，带了翡翠和云富升家的婆子、丫鬟们，赶了马车，朝着莫家村赶去。
莫家村，曾经还算富裕的莫家，这才多久时间，院屋看起来都显得破败了不少。
家家户户为了过年，都把家门口拾掇得干净整洁，墙头的枯草也都拔了去。大门上，更是已经贴上了大红的对联。
而莫家，门前杂乱，院门上光秃秃的。
这两相一对比，可不就是显得破败不堪。
当赵武师赶着马车进入莫家村，立刻有人看到，就笑着出声招呼。赵武师在浅水镇如今也是小有名气，各个村认识他的人着实不少。
“这是去来旺家吧?”
“是啊，我家县主听说莫罗氏病了，就打发人来看看!”
“还是县主心善，赶紧去吧，罗嫂子这次，唉……”
莫家村的人，显然都知道莫家的事儿，也都知道罗氏生病，而且不轻。只是，如今这村里，谁敢轻易去惹上这一家子?
那莫铮，当初看着多好的孩子，一下就变了!
村里人都不懂，莫铮怎么就变得这么大，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莫家村的人不懂，赵武师却多少懂得一些。从一无所有，到乍然暴富，这种冲击，不是什么人都能坦然面对的。
莫铮，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若是一直过着跟以前相差无几的日子，他定然会一直勤恳能干，孝顺父母、爱护幼弟。可是，赵宽陡然送出的一笔天降横财，在瞬间击溃了莫铮的内心底线。
他被财富、美色迷了眼，乱了心。
等他发现，一切都成空后，他没有痛定思痛，而是干脆破罐子破摔，自己毁了自己。
这一切，该怪谁?
怪莫铮不争气?还是怪赵宽的算计?
可是，不论怪谁，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无可挽回。
马车到莫家的院门外停下，一行人刚下车，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吼：
“滚——饿什么饿?老子也没吃!”
正文 第132章 可怜之人
这是莫来旺的咆哮!
而紧随着莫来旺的咆哮怒吼，屋子里就传来了莫小五的哭声。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不准哭!”
莫来旺的声音更高，带着尖厉。
“爹——”
莫小四冲进院子，大声喊着，声音也是带着哭腔。
院子的堂屋门开着，莫小五跌坐在地上，莫来旺正站在那边大声吼着。
“你死哪儿去了?”
莫来旺望见莫小四，就吼了出来。
“包子!”
“包子!”
莫小四将云婧给他带上的包子拿了出来。
莫来旺立刻就冲了上来，从莫小五的手里抓过一个包子，往嘴里塞去。
莫小四默默地将装着包子的包袱放到莫来旺的面前，只拿了一个包子，走向跌坐在地上的苦的莫小五。
“小五，不哭，吃包子，吃了肚子就不饿了!”
“四哥……呜呜……”
莫小五扑进莫小四的怀里，哭得更加伤心。
兄弟俩抱在一起，眼泪流个不停。
他们，曾经有着让全村人都羡慕的家，娘亲疼他们，爹也爱护他们。可是，忽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乖，我们先送娘去看病，我们去，嫂，去云家姐姐那里住几天!”
莫小四轻轻摸着莫小五的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赵武师和石昱、翡翠等人进院子时，看到的正是如此的一幕。院子里，莫来旺大口地往嘴里塞着包子，堂屋过道的地下，莫小四、莫小五兄弟俩抱头痛哭。
嘭!
赵武师上前，一脚将莫来旺踹倒在地上。
“赵大叔，别打我爹，别打我爹!”
莫小四看到莫来旺被踢倒，急忙放开莫小五，跑到近前，拦在赵武师的身前。
“赵大叔，不管我爹的事，别打我爹!”
莫小五这会儿也跑过来，挡在赵武师前面。
“大叔，别打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