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臣堂兄，你这是做什么?”
云玉栋眼见云老太太被云老爷子踹得背过气去，急忙上前，拉住了似乎还没打算停手的云老爷子。
“族长啊，这日子真没法过了，这死老婆子，已经疯了啊!”
云老爷子被云玉栋拉住，才算是稍稍回了神。看到倒在地上的云老太太，他的脸上浮现一丝的懊悔，但这一丝懊悔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狠辣决然。
他不能让人坏了老三的清誉，即便是云老太太这个生养了云富平的亲娘，也不行。
云玉栋望着云老爷子，没有借口。
的确是有人疯了，但这个人，不是云老太太，而是云老爷子。
“玉臣堂兄，我们还是就事说事吧!”
云玉栋决定岔过这个话题，回到正题上。今天的主事是三丫儿的嫁妆，至于云家的这些私事，他们都是外人，还轮不到他们来关心。
“族长，老三说他能中，你就信他一次吧!”
云老爷子望向云玉栋，态度很坚决。
“三丫儿那孩子，我的确是亏欠了她。但只要她三叔能中举，将来，怎么都可以补偿她!”
“玉臣堂兄，你们不打算给那孩子准备嫁妆，想要随意地把她嫁了，是你们家的决定。我们都是外人，自然不能反对。但是，作为族人，作为三丫儿的长辈，我们给她添妆，总没问题吧?”
云玉栋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家子，都是很喜欢插科打诨耍无赖的角色。刚才，他已经主导了大局，可随着云老太太的一番胡言乱语，云老爷子的发飙出手，让他竟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过，云玉栋终究是族人，变通之策，可是不缺的。
“各位族里的兄弟，叔伯!”
云玉臣在云玉栋开口后，缓缓开口，“三丫儿能得到大家伙的关爱，是她的福气。我是她爷，自然为她高兴。只是，这添妆一事，还是免了吧!大家的日子也都过得紧巴巴的，这份人情，我们家却记下了，来日，一定加倍偿还!”
“既然这样，那就各随心意吧!”
云玉栋微微笑着，不跟云老爷子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
“爷!”
在云老爷子以为大局已定时，云婧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所有的一切谈话，云婧都在院子里听的真真切切。她是真没想到，她那从未谋面的亲娘，居然能一下拿出五百两银子。单凭这一点，云婧就能判定，如果不是实在没有选择，她的亲娘不会将她留在云家村。
只是，银子呢?
这些年在云家，云三丫儿可是亲身体会到了云家的一日不如一日，一日落魄过一日。
“三丫儿?!”
云老爷子没想到云婧会从身后冒出来，她不是已经爬梯子逃了出去吗?
“爷，我可以不要族人的嫁妆，只要您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云老爷子闻言一喜，但那浮现脸上的喜色很快散去，唯恐被人看到。
云婧呵呵一笑，道：“我云婧，嫁出云家村的那一刻起，与您再无任何的关系，与云家的其他人，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日后，不管富贵，贫穷，我不找你们，你们也别找我。从此，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
简单的一句话，却饱含着满满的伤痛。
“三丫儿……”
云老爷子没想到云婧的条件竟然会是如此!
云婧冷笑着，道：“今日，为了云富平的中举，你们要压我一头。来日，若是云富平再有什么事情，你们是不是还要拿我做筏子?既然你们没将我当作亲人，索性便断了这亲，绝了这情!”
“云老爷子，您若同意，那么，我云婧只需一个人，不带一物，明天就可离开云家村!”
“玉臣堂兄，你可不能犯糊涂!”
云玉栋的表情变了!
原本，云玉栋这个族长，对于云婧的忽然财运亨通，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但现在，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有云婧这份决然果断。这女娃子，将来定然不会过不好的。或许不用多久，他们云家村就得看着这丫头一飞冲天。
“爹，当年咱们就不该收养这个死丫头，既然她要走，那就让她走!”
云富平厉声开口。
云富贵跟着附和，道：“但是，那两亩地，不能让她带走，得留下!”
“两亩地是我分家所得，我不会带走，但也不会给你们，我会送给族里，用作祭田!”
正文 第21章 何至于此
恩，断，义，绝!
云老爷子的耳中，这四个字如同魔音，不断地回响。
他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整个人像是被人狠狠一棒子敲在脑袋上，给打懵了!
云老爷子呆呆地望着云婧，眼中老泪纵横。他虽然脑袋里嗡嗡作响，但心里却是很清楚，若是他答应了云婧，这丫头，真的能跟他们恩断义绝。
他对不起她娘，也对不起这丫头。
若真的是恩断义绝，九泉之下，自己见了她娘，还有什么脸?
但若是不同意这条件，老三的举业怎么办?这么多年啦，老三第一次这么笃定地跟他说，一定能中。
他盼了一辈子的事情，就要变成现实，能放手吗?
“爹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头子，这不是咱们逼她，是她不孝啊!”
被云老爷子打了的云老太太，居然没有跟云老爷子撒泼，而是盯紧了云婧。
这个丧门星，灾星，是她心里一辈子的刺。每每看到她，她就会想到，枕边的人当年还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就为这个，她也不能让她好过。
恩断义绝，离开云家村，有骨气!
这年头，饿死的都是有骨气的。离了云家村，她倒要看看，这死丫头怎么死!
“玉臣堂兄，你，不能再糊涂了!”
云玉栋上前，重重地一掌按在云老爷子的肩膀上，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落下去，打得云老爷子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
若是按照云玉栋的本意，这一巴掌，就该抽在云老爷子的脸上。他，只是给他留一点体面。
三丫儿这些年在云家是什么样子的?村里人哪个不看在眼里?
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这样的孩子，就因为算命的两句话，就往死里折腾，这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吗?
如今，难道真要走到恩断义绝的地步?
“族长!”
云老爷子被云玉栋一巴掌拍醒，喏喏地张了张嘴。
他望向云婧，老脸上一阵的神情变幻。
“三丫儿，爷知道，这些年亏了你。只是，这一次，关系到你三叔的举业，你，就不能再委屈一次吗?”
“就一次，就这一次，爷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云老爷子眼中带着恳求，希望云婧能答应他这个请求。
云婧只是望着云老爷子，嘴角噙着一丝的冷意。
“三丫儿，我们都是一家人呢，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