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万幸,对方想要将聂芸做成自己投江自尽的模样,不能在她身上留下可疑的伤口。他们既没有捅我一刀,也没有用东西打晕我,要不然我也没命。
我当时不知敌人是谁,也不知势力到底多大,不敢贸然将聂芸留在岳城。送走她之后,我又派人去乡下购买了一具去世半个月的女尸。
对方家里穷苦,连下葬的棺材都没有,我出了重金,他们就高高兴兴把尸体给了我。我依照聂芸的特征,除去这女人的一根脚趾之后,再将她放在温水中浸泡三天。的确面目全非了,才放到江中被人找到。
他们是想当天找到尸体的,这样更容易辨认作证。没想到后来不成样子了,只能从衣裳上辨认是聂芸的。
我以为,是岳城的人想要算计督军和少帅。不成想,事情竟然是从南京闹起来的。既然是这样,就有些超出咱们的地界,我更加得沉默。唯有让他们以为得逞了,他们自己跳出来”
顾轻舟的等待,看似让军政府处于下风。
可事情闹到了如今的地步,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大家都在关注案子的结果,“司慕无罪,聂芸未死”的消息,经过高度发酵,才能彻底传达下去。
这样,司慕以后再也不必受这种流言蜚语。
若是一开始,只是少数人关注,将来有人有心陷害,听众不知道此事,以讹传讹,对司慕更加不利。
同时,事情的酝酿,可以让李文柱的嘴脸在南京暴露,也会让人知道,政治部联合李文柱陷害司督军。
司督军再次去南京上任,自己会盯着武部长,免得他背后下刀子。
而武部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对司督军下手就是落下把柄,反而让司督军更加安全赴任。
岳城这边,想要陷害司慕的人也浮出水面。
“如何?”司督军得意扫视了一眼众人,“你们谁有这孩子如此过人的心智?”
顾轻舟的处理,让这次的风波彻底解决,不留任何遗漏。
就像火疖子,彻底发出来,再切掉毒脓,此处就再也不会发病。
“少夫人算无遗策,是少帅的贤内助!”
“此事唯有沉稳酝酿,才让政治部和李文柱措手不及,得意忘形。少夫人此举,为督军除一劲敌!”
这话是说,以后李文柱再也没资格和司督军争夺总司令的位置。李文柱这么一闹,成了跳梁小丑,以后只怕也要被总统嫌弃。
颜新侬道:“这次的证据,追查起来都能查到李文柱身上,我已经派人去着手梳理了。”
司督军满意点点头。
说清楚了,众人散去,司督军也要去做些善后的事。
当时,司督军就带着颜新侬和其他副将去了南京,留下司慕护送家属回岳城。
回到了房间收拾行李,司慕依靠着椅子,抱臂沉默。
顾轻舟一回头,他眸光落在她身上,似有千言万语。
他微微起唇,似乎想说什么。
顾轻舟察觉到了,道:“不用道谢,你已经答应给我钱了,我拿钱办事而已。”
司慕薄唇微抿。
顿了顿,他问:“冷吗?”
顾轻舟疑惑。
“。那天在江里泡了半个小时,冷吗?”司慕声音低沉,闷闷的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掺杂着。
顾轻舟微愣。
她没想到他留意到了这点。
大家都只顾高兴,没人想起那天是腊月,顾轻舟一个人在江水里浸泡了很久,手脚全冻僵了,就等这个目的达成。
和大计相比,那点牺牲太微不足道,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请功。
可的确很冷。
“还好,在水里没那么冷,上岸的时候可冷了。”顾轻舟调侃般笑道。
司慕还想说什么,顾轻舟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的气氛很奇怪,她一刻也待不住。司慕的情绪里有感动,顾轻舟很不习惯。
他这个人总是容易感动,过了几天又忘记。
顾轻舟不知他是像司督军,还是像司夫人。在念旧这方面,司督军和司夫人是两个极端。
司督军对过去的微小恩惠都要牢牢记住,报答人家;司夫人则恨不能否定全部,哪怕曾经对她再好,她都理所当然。
顾轻舟觉得司慕是像司夫人,然而她又真的了解男人吗?
从房间出来,顾轻舟去了趟颜洛水的房间,对颜洛水道:“我有点事想跟聂芸谈,你去帮我支开她母亲。”
颜洛水立马来了兴趣,问:“谈什么?你是不是还想让聂芸给二哥做妾啊?”
第362章 瑰宝
颜洛水的担心,让顾轻舟啼笑皆非。
顾轻舟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要跟聂芸谈的,也是件极小的事:问问聂芸以后的打算,还有一件不能对颜洛水直说的。
“就算我愿意,少帅也不愿意。”顾轻舟笑道。
颜洛水稍微放心。
到了聂芸的房间,敲门了之后,看到聂家母女还是哭肿了眼睛。
聂芸和她母亲都有种劫后逢生的错觉。聂芸亲眼看到那些人把顾轻舟装进麻袋扔进江里,总感觉是死过一回;聂太太不知实情,被人忽悠,真以为女儿死了,也差点死了一回。
如今娘俩越想越怕,也越想越珍惜现在的日子。
穷就穷点,到底还活着。
经历过这些,才知道命多重要!
顾轻舟进来,聂芸就会意,对聂太太道:“姆妈,您先下去走走吧。”
颜洛水帮衬着道:“聂太太,您跟我来吧。”
临走的时候,颜洛水帮她们关上了房门。
顾轻舟将一根小黄鱼,递给了聂芸:“你家里的小黄鱼,是魏清嘉安排好的证据,上面有军政府府库的印模,其实少帅从来不用那样的小黄鱼。
那些小黄鱼,现在成了别人诬陷少帅的罪行,不会再给你,转移到南京去了,以后可能会还给军政府。这根小黄鱼,是少帅给你的,还请你再收下。”
聂芸立马站了起来,感觉烫手般。
她连忙摇头:“我不要!我已经错了,少夫人!我跟我姆妈说过了,我们会卖了房子,回湖南乡下的老宅,我家祖辈在那边还有三间祖宅,我们回去种地过日子。”
经过此事,聂芸是想明白了,想去讹诈权贵,简直是找死。那些人的心机比她深多了,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她母亲还在帮南京作证,军政府不找她的麻烦,她就万幸了,钱是万万不敢再要。
顾轻舟沉默看着她。
等她说罢,忐忑看着顾轻舟,顾轻舟复又请她坐下。
顾轻舟说:“这次的事,你配合得很好,在法庭上表现也不错。况且这根金条,原本就是少帅给你。只不过,你可记得去收买你的人,就是魏清嘉吧?”
聂芸顿时就全部明白了。
这金条是司慕想和聂芸睡觉,结果他狂性大发,给聂芸的封口费;而顾轻舟还给聂芸,就是要聂芸咬紧魏清嘉不松口。
老实说,那天晚上的女人,只是受了魏清嘉的收买。若是聂芸乱说,那么顾轻舟没有魏清嘉的铁证,就很难处理魏清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