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想,这老头又脏又乱的,酗酒不成样子,还能有四五十年的活头吗?
顾轻舟也笑笑。
郭七高兴,问顾轻舟需要他去做什么。
“我需要您去趟上海。当然,去上海的路费我另外出,不需要您花钱。”顾轻舟道。
说罢,她慢慢跟郭七耳语。
司慕在旁边,听着顾轻舟慢条斯理的吩咐。
顾轻舟的这个计划,是针对“长亭是洪门蔡家的遗孤”这个推断。假如长亭不是,那么顾轻舟的行为,就有点缺德了。
司慕觉得,顾轻舟的行事风格,很果断雷利。
他格外欣赏。
顾轻舟对自己的判断,总是格外的坚信。哪怕司慕反对,她也会认为自己是对的。
这大概也是她医术教的。
看病也是如此。
仔细诊脉,一旦确定了病案,就轻易不要被外人动摇,坚持己见。对病人负责,也对自己负责。
顾轻舟那边和郭七嘀嘀咕咕,商量一个损招。
司慕这厢则是心思飘忽。
他在想顾轻舟,想从她身上找出令他讨厌的地方。
除了和司行霈那一段,她其他地方都是司慕所仰慕的。
“一个女人,明明订婚了,还跟我兄长上床,如此污秽不堪,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司慕如此告诫自己。
然而,他不知从何时起,认定顾轻舟跟司行霈不会再藕断丝连,他就将这个污点慢慢忽略。
想起来,心中剧痛,也恨极了顾轻舟。
可恨意持续不过片刻,思路又变了,仍觉得她很好,哪怕她曾经污秽,她仍是很好。
司慕猛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顾轻舟吓一跳。
“我出去透口气。”司慕道。
他站在屋檐下,默默抽了一根雪茄。
抽完了,心思回转了,司慕重新进了屋子。
他正听到顾轻舟对郭七道:“怎么取信他,随便你啊。”
郭七保证道:“少夫人,不是我小老儿说大话,论起坑蒙拐骗,您还没见过比我更娴熟的。”
顾轻舟失笑。
司慕沉了脸:擅长骗术有什么好骄傲的?
他想着,郭七抬了脸。
郭七皱纹纵横的一张老脸,两只眼睛全是灰浊的颜色,其中一只稍微透亮几分,能瞧见几分光线。
他看到司慕,裂开嘴笑,露出一口黄得发黑的牙齿:“少帅,少夫人,你们如此大方,我给你们算算姻缘,如何?”
司慕一愣。
算算姻缘?
那边,顾轻舟已经笑了:“多谢您了,老先生,我们还着急赶回去呢。”
顿了下,顾轻舟道,“对了.......”
回头见司慕还在,顾轻舟道,“少帅,您先去门口的汽车等我,我马上来。”
司慕却顺势坐到了旁边另一个脏兮兮的小板凳上:“我想算算姻缘。”
顾轻舟错愕。
“免费的吗?”司慕又问,“少夫人给你一根小黄鱼,价格算是上百倍了吧?给我们算算姻缘,就免费吧?”
这厮抠门,不及小丫头可爱!郭七愤愤想着。
“免费吧,反正你这姻缘也说不了几句话。”郭七笑道。
司慕哽住,顿时就想甩袖而去。
顾轻舟在旁边,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司慕真的太绅士了,连个算命的老头他都说不过。
这世道,不是被别人气死,就是把别人给气死,没有一口利齿怎么行?
第415章 司慕的命
司慕心血来潮想要算命,顾轻舟就在旁边听。
郭七是通过摸骨算命。
摸的还是手骨。
“一岁半行运,有点早,不过你八字较重,早点也无妨。”郭七道。
顾轻舟笑道:“老先生,你不是不会算命吗?”
郭七摆明了自己是胡说八道,司慕还要听他说,真是奇怪。
司慕也注意到了顾轻舟的话外之意,却固执的没有缩回手。
“这世上的人,谁不是胡说八道?”郭七高深莫测说了句,“况且,少夫人还给了那么多钱不是?”
顾轻舟再笑。
那边郭七继续道:“辛金命,喜水,丙火划水,十五岁动红鸾星。”
他继续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顾轻舟和司慕都听不懂的。
那些言语中,都是在讲述司慕的过去。最后,郭七总结道,“结婚太早了。假如少帅相信我的话,您给我两根小黄鱼,我在您府上给您摆个阵法,扭转您的姻缘。”
果然,骗钱的来了。
司慕沉了脸。
这郭七字字句句的,都是在说,司慕不应该结婚,现在的婚姻对他很不利。
司慕心情极差。
他站起身。
郭七在身后道:“少帅,您别碰枪!枪属于阳火,而您是阴金,最容易被烧灼。这两年更加要当心,一个不慎会有性命之忧!”
顾轻舟摇了摇头。
这老头为了赚司慕的钱,实在太下血本了。
司慕乃军阀之子,如今接管军政府,不让他碰枪?
估计这老头接下来要说:给多少钱,我替您化解。
司慕没给他这个机会,愤愤然走了出去。
“老先生,一切都拜托了,请您尽快启程吧。”顾轻舟笑道。
她原本还想问问上次这老头说她父母“劳燕分飞”的话,现在却顾不上了,她追上了司慕。
司慕坐到了车子里,顾轻舟则留下副官,让他陪同郭七去上海。
毕竟给了一根小黄鱼,万一郭七跑了呢?
上了汽车,司慕情绪不佳。
顾轻舟道:“他就是想骗钱,别往心里去了!你给他一点钱,他立马就说能化解灾难。什么不能碰枪啊,都是胡扯。”
司慕转眸,定定看着她。
他眼神中的阴霾,一寸寸覆盖下来。
顾轻舟就往旁边挪了几分,尽可能离他远些。
“.......我是因为这个吗?”司慕冷漠道,“顾轻舟,你装什么傻?”
顾轻舟微顿。
原来,他是因为郭七说他的婚姻才恼怒。
他什么时候对协议的婚姻投入了期望?
他是觉得婚姻是儿戏,还是协议是儿戏?
顾轻舟缄默。
“.......他擅长攻心。他如此说,不过是希望你出钱,请他为你化解。”顾轻舟缄默片刻,还是开口了,“他不会算命的,他只会骗钱。要不是他精通骗术,我也不会找他。”
司慕仍是冷着脸。
中途,司慕下车,让司机送顾轻舟回新宅,他则步行去了趟市政厅。
顾轻舟就自己先走了。
回到家中,顾轻舟的思绪,回到了长亭这件事身上。
晚夕司慕回来,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
他主动找顾轻舟说话,有示好之意。
“我在想,你派那老头去上海,会不会弄巧成拙?”司慕解开了两颗外衣的扣子,姿态悠闲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