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床沿坐起身的奚楠，放下了一直遮眼睛的手，转而扶住自己的额。
“给封亦打过电话了?”陌柔先看着慕潇问了句。
慕潇连忙点头：“他没事，我跟他说了最近注意安全。还有什么需要……”
“可以了。”陌柔打断他，暗暗松了口气，然后随手拉过一椅子在奚楠身前坐下，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崩溃?那则新闻让你想到了什么?”
奚楠皱了下眉，对那则新闻生理性反胃。
此刻的他情绪有些不稳，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情绪激动的，不止我一个吧?”他毫不退缩地质问，“你又为什么突然发疯?”
陌柔：“……”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敌意。
最终，还是陌柔先开了口：“我知道有人在针对慕潇，但不知道理由。自从第一个被你家Alpha标记的Beta出现在我面前后，我就预感最近会发生什么大事。果然。”
大事?奚楠不敢苟同，可现在的他，实在没心情去挑陌柔话里的破绽。至少有一点，她说对了：“真巧，我也觉得有人在针对慕潇，我也不知道理由。”
“你确定要用这种话来敷衍我?”陌柔挑眉，打死也不信奚楠这话是真的，“如果你的回答无法让我满意，我可不保证两个小时后，你还能活着走出这扇门。”
奚楠嗤笑：“来啊!”他张开双臂，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想对我做什么?来啊!是要扒光录像还是按地上打一顿，随便你们!反正你们三个是一伙的，想对我做什么我都反抗不了。但是，你们休想让我说出半个字——你说你根本不相信我，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陌柔皱了下眉，忽然有些迷茫。
苦肉计?
不像……
如果真的是苦肉计，奚楠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一点。
可如果奚楠的演技真那么好，他不可能在食堂里失态。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判断有误吗?
因为那个跟踪他们的Beta说自己是被Alpha强行标记并威胁的。
所以，发现奚楠身上有那个Alpha的信息素后，她理所当然认为他跟那个Alpha是一伙的。
然而，有没有可能，奚楠根本不知情?
不对。如果他不知情，就不会对那则新闻产生反应，更不会顺着她的话，说自己也发觉有人在针对慕潇。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里，奚楠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人就在眼前，却什么也问不出来，这种感觉让陌柔抓狂。
沉默片刻后，为了给奚楠下一剂猛药，她咬牙出声：“好啊!既然你这么勇敢，我成全你!扒光录像?你家Alpha教你的方法吧!”她说着，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慕潇!扒了他!”
“等……”慕潇想要拒绝，可身体已经在契约的作用下不受控制地动起来，走向奚楠。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抓上奚楠的衣襟，看到奚楠眼中的视死如归，他一咬牙，喊出了两个字：“主人!”
陌柔愣了一下，不敢置信。
——谁特么让你把安全词用在这里了?!
但她犹豫片刻，还是履行了约定：“停!”
慕潇的动作一顿，立刻松开奚楠的衣襟后退两步。然后侧头看向陌柔，微微皱眉：“你冷静点。”
他的声音里没有温度，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说：“听到一则新闻后崩溃能说明什么?你凭什么……对不起，你为什么认定他一定跟针对我的人有关?”
一边质问一边道歉，这是什么操作?
陌柔挑眉看着慕潇，关注点已经完全不对了。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该疑罪从无么?”慕潇依然专注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就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猜测，把他扒光录像，跟霸凌有什么区别?”
身为一个被霸凌过的人，慕潇真的很讨厌这种事。
面对慕潇的质问，陌柔叹了口气，原本并不想解释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不希望他误会，所以还是无奈地解释道：“我知道啊，我就想吓吓他，看看他会不会突然改口，结果你个混蛋就这么把安全词喊出来了?”
“呃……”
短短一瞬间，慕潇的神情经历了从冷漠到震惊再到愧疚的转变。他一下子萎了，试探着抬手抓上陌柔的手臂：“原来是这样……对不起。”
“滚。”陌柔一脚踹开他，又看了奚楠几眼后，什么也没说，掀起帘子，钻进了自己的床位。
慕潇迟疑了一下，还是追了进去：“陌柔……我……”
“行了行了，没在怪你。”陌柔现在烦着呢，才没心情安抚他。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耐，慕潇只好保持安静。
他面上还算冷静，心里真是愧疚到不行——陌柔本来就是为了揪住那个在幕后针对他的人，才会审问奚楠，他不配合也就算了，还擅作主张打乱她的计划……
越想越愧疚，慕潇叹了口气，低头将自己的脑袋轻轻搁在陌柔肩上，抓过她的手，挪向自己两腿之间。
陌柔：“???”
慕潇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你惩罚我吧。”
……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摸那里就是惩罚?
陌柔在心里吐槽着，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说了不怪你，再烦就给我出去凉快着!”
“好，不烦了。”慕潇说着，尴尬地咳了一声后，总算安分了。
奚楠看着帘子，眼神有些恍惚，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突变中缓过来。
他还活着?
一直站在门口当背景板的叶晟，因为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所以也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床位躺下。
*
两个小时后，第一天的训练正式开始。
300多个新人被分成了6队，陌柔他们所在的一队有54人，教官是桑劫。
桑劫就是那个联邦军队第一轮选拔考核的考核官，他的开场白总是那么千篇一律：“一队的成员听好了!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是辣鸡!”
“所以你是辣鸡教官?”底下有人小声bb。
陌柔挑眉看去，果然，和她记忆中一样，是个身材高大的Alpha。
对于一个月后的内部考核，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隐约记得有个Alpha蛮棘手的，多半就是现在这个不怕死的。
“刚才说话的那个，出列!”果然，桑劫不开心了，准备杀鸡儆猴了，“他的三个队友也出列!”
于是，四个体型夸张的Alpha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队列前面。
陌柔原本只想安静吃瓜，没想到桑劫再次开口：“中午还有个浪费粮食的，也跟你的队友一起出列!”
听到这句话，陌柔脸上的神情一僵，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奚楠离开了队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