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担忧在开机仪式结束，蒋涵出现说要代表投资方请整个剧组去吃饭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程佳音知道简时一和蒋涵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听到了请客的消息后就去找了导演。《长夜未央》的导演姓张，在圈内颇有地位，早前他拍的宫斗片曾经达成每年暑假必重播的成就。
“张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程佳音在娱乐圈里学到的最实用的本事，就是不管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不管对方是个什么角色，不管心里是不是已经给人扎了多少次小人，脸上还是带着甜美的笑容。
“程小姐。”程佳音在圈内也是有点地位，张导对她也算客气。
程佳音：“我们家简简身体不太爽利，所以今晚上的聚会，我想给她请个假。”
圈内大家都是人精，一般听到这种推辞的话，大致也闻歌知雅意，能放过就轻轻放过，可是这位张导不同，他虽然擅长拍宫斗片，可是他实在没有一颗宫斗需要的玲珑心，反而耿直得很。
“身体不爽利?”他直接皱起了眉，“会不会影响后期拍摄的进程?”
“这当然不会，只是最近家里管得严，所有的饮食都是专门备好的。”这说的也不是假话，陆柏言的确给简时一专门制定了食谱，让张婶每天按照他写的烧。
第一次听见的时候，程佳音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想吐。
张导知道简时一后台比较硬，也没有和她为难的意思，程佳音将意思表达得他能听懂了，他也不会再多问什么，正想答应下来，忽然看到不远处，蒋涵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缓缓走了过来。
“程小姐。”蒋涵今天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睛，嘴角还带着丝温文的笑意，是衣冠禽兽本兽没错了。
他看着程佳音，神情客气，话却一点都不留余地：“如果简小姐身体不爽利，连一次聚餐都要请假，那么我想，她应该没有那个精力拍完这一整部戏吧?”
他们家简简一点也不在意这个破角色。
程佳音实在觉得这位蒋先生十分有趣，他难道不知道他们家简简后台很硬，自己投资电视剧拍也成吗?
“是吗?蒋先生难道不知道，我们简简在年前就像过要拒绝这个角色?”见张导走开了，程佳音说话也少了些顾忌。
蒋涵当然知道简时一曾经想过要辞演的事情，也是他表达了不愿意再官宣之前临时换角的意思，才让她留了下来。
“现在换角，外界对她的猜想想来不会太好。”蒋涵到底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抓住程佳音的七寸，简时一现在处在一个上升期，自然是杜绝所有负面新闻包括负面新闻产生的可能才好。
“而且，你真的不怕我们曝光她和陆氏那位不正当的关系吗?陆氏就算把控着华城的媒体，可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简简和陆柏言不正当的关系?他们的关系不要太正当好不好，他们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诶!
程佳音觉得这位蒋先生要么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得了失心疯，她正想要不优雅地翻一个白眼，将这位先生解决掉，简时一却自己走了过来。
“蒋铁军，你怎么这么烦。”
简时一没想到他现在是这个样子，令人厌烦，浑身上下已经一点也找不到当年那个男孩的影子，这谋杀初恋的手段，都让她忍不住怀疑这是陆柏言派来的了。
程佳音在“蒋铁军”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称呼，还是因为简时一的话，蒋涵的脸色臭到了极点，虽然简时一觉得从他们重逢开始，蒋涵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我有些想不通。”蒋涵盯着简时一，“我现在也有钱了，能给你你想要的，我和陆柏言他们的区别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简时一不明所以，她想要什么了?
“我能给你女一号的角色，能让你在娱乐圈里有接不完的戏。”蒋涵顿了顿，“简时一，来我身边怎么样?”
简时一这回听明白了。
蒋涵是觉得她不过是一个靠身体换取角色的人，跟着陆柏言和跟着他没有区别。
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时候，气到想给眼前这个男人一拳。
“当然有区别，陆柏言靠着自己的本事混到今天的位置，而且没有人会因为我跟了他找我麻烦。”简时一怒极反笑，她扯了扯嘴角，反问道，“你是怎么有脸问我你和陆柏言的区别在哪里的?你靠着何沛诗上位，我如果跟着你，岂不是要整天看这位‘正室’的脸色?”
何沛诗可是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对付她。
第34章 第三十四步
简时一有蒋涵以为的七寸，蒋涵也有简时一知道的“不可说”。
果然，何沛诗一被提起，情况就发生了转变，蒋涵再也不能像一开始那样咄咄逼人。
“你在介意何沛诗?”他的神色有些缓和，简时一甚至丧心病狂地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丝温柔，“她不会是我们之间的障碍，再过些时日，不管是何沛诗或者任何人，都不能再威胁到我。”
他的话让简时一觉得心中“咯噔”一下，像是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你和何沛诗……”她有些不确定。
从之前蒋涵的行为中，她已经知道他对何沛诗没有几分真心，可是他真的是想要利用何沛诗的感情，借此蚕食何氏吗?
“你不懂吗?”蒋涵突然偏头，视线落在影视城湖里，骄傲地，昂着头颅的天鹅身上，周围的游客拿着食物想要引诱天鹅，却不能被分到一个眼神。
“高中的时候，你很讨厌文言文，但是你说，你很喜欢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中写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现在还是吗?”
简时一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喜欢这么一句诗，没有回答他。
蒋涵自以为从她的默认中得到了答案：“你看，你懂的是不是?如果能够达到目的，摧眉折腰也不是不可以。”
他和简时一现在都在做这样的事情。
简时一算是明白了他高中时候阅读理解为什么能做满分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仿佛就读懂了所有意思，还是连原文作者都不懂的意思，这理解能力，给一百零一分不怕他骄傲。
“说实话，你说了这么多，但是我一点都不明白。”简时一认真地对蒋涵说，“不管摧不摧眉，折不折腰，我只想说，我要走了。”
蒋涵最后看了简时一一眼，这一眼，让简时一觉得意味深长得莫名其妙。
不过好在他没有再说什么了。
简时一松了口气，朝着程佳音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迅速离场。
程佳音第一次领会这位铁军先生的难缠，在送简时一回家的路上还觉得心有余悸。
“我说，蒋涵这副样子，何氏的人都不管管吗?何沛诗也不管管吗?”
“我怎么知道。”简时一托着腮帮看着窗外，现在这个“蒋涵”，已经不是曾经的“蒋铁军”了，一个人如果决心放飞自我，好像有谁能管得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