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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无涯,回头干啥_摸一凹喵【完结】(92)

  当心什么脚下,当心你皆礼院的风气好不啦?

  拐过了第一个弯,酒肆的旗帜随着微风飘摇来去,可惜随之而来的不是酒香,而是一股子血肉腐烂的腥臭气。

  摆在酒肆外头的老黄梨长桌上伏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动不动。

  卢致远吞咽了下口水,直觉芒刺在背,被灵璧的视线刺的生疼。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曾与他们一起。”

  “那你在何处?”

  灵璧冷哼一声,并不买账,有所不为的君子难不成是躲在后头隔岸观火了?

  同门随院判动手的时候,卢致远的确没有参与,可他不曾阻拦也是真的。故而无法回答灵璧的问询,只好将继续先前的话题。

  “四百载前师祖猝然离世,院判掌了皆礼院的法度,现下想来,自那时起便不同了。”

  卢致远皱起眉,回忆一番后复述起了院判的论点。

  “彼时凡间的帝王不甘被三公六卿制肘,便说自己是龙子龙孙,君权自上天神授。权力集中到了君王手上,还真叫其国成了横扫八方的强域。”

  “院判便以此为例,舌战院内众大儒,提出了皆礼院也该借鉴此事。长老们再不能对院判说一个不字,凡间的天地君亲师变了副模样,成了天地院判院判院判。”

  耸耸肩,卢致远再次转弯,拐进了一条小巷。

  “谁让对吾辈儒修来说,院判便是君,院判便是双亲,院判便是师呢。”

  “自那时起,皆礼院大小事物皆由院判一人说了算。”

  小巷中只有一户人家,两人高的院墙,上头还插着没有固定形状的摔碎的了酒坛子瓷片。朱红色的木门两旁摆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口中衔着锦团一般的绣球。

  想来是个大户人家。

  出乎人意料的是这瞧着沉重的大门,轻轻一推便开了。好在扶着寒松踏入门槛之后,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没叫人失望,的确是个大户人家。

  此间城池为修士与凡人混住,修士大多为炼气期,也有少数筑基的散修。能在这里盖起三进三出大宅子的,可不止是富贵这么轻易,家门里至少也得有筑基以上修士来做靠山,方可站稳脚跟。

  “前头侧院里有口井。”

  师门里的破烂事,卢致远没了兴致提,先解了寒松的困境要紧。

  井这个字叫寒松腿上也来了气力,扶着他的灵璧只觉肩头一松,行走的速度加快,不多时便进了卢致远所说的那处侧院。

  侧院也不知住的什么人,比之外头的阔气光景,瞧着落魄的紧,八成是个不受宠姨娘住的地方。老爷娶回来没几年便另寻新欢,朱颜未老便恩爱不再,叫她郁郁寡欢,指不定还时不时的叫院子里其他的姨娘们挑衅一番。

  摇摇头,几步路的脚程,灵璧生生的在识海中脑补了一出宅斗的戏码。用巨剑尊者的话来说,他这徒弟实在是戏文看的多了。

  石砖砌成的井出现在了视野里,卢致远帮着灵璧扶起了寒松,踉跄着走了过去。

  “和尚,你别看夏日炎炎,井水可是很凉的。”

  将寒松扶到了井边坐下,抬脚踢他下去之前,灵璧低声提醒道。

  寒松点点头,双手搭在冰凉的石砖之上,只觉的这凉意沁人心脾,舒服的紧。

  “无妨,贫僧曾日夜在山泉中修行,冬夜亦不停歇。”

  井水能有多冷,寒松不以为然。

  “那就好。”

  灵璧抬起脚,嘭的一声,寒松应声落入井中。

  “水凉吗?”

  “刺骨。”

  寒松被井水冰的打了个机灵,这井水岂止是凉而已。

  热血还未凉,忽的脚腕处似被一双手拉扯住了,寒松低头一看,黑色长发裹在了他的小腿上,有向上攀爬的意图。

  第85章【一更】

  黑色的长发泡在井水中, 如丝藻一般的悬浮着。未缠绕在一起的还好些,忽略此刻情形还能生出别样的美感来。可那些缠在一起的就不同了, 叫人打喉咙深处涌出一股阻塞感。

  光是看上一眼, 就觉的口鼻之间满是丝丝缕缕的妇人长发, 喘不上气来。

  “和尚!小心脚下!”

  灵璧半趴在井边,双手撑住井岩, 将身子探下去提醒寒松。

  因着井的构造别致,声音传到下头无法四散开来, 反而在撞到边缘后回弹,萦绕于耳际。灵璧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变成了一串长之又长的嘶喊。

  “和呃——尚——”

  “小凹——心脚凹——下啊——”

  其实用不着灵璧提醒,寒松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妥。这井水冰凉的过分诡异,比他在冬日里泡的深潭还要刺骨几分。加之脚腕处被一只手拽着,他想不当心也不行。

  灵璧的提醒叫寒松低头向下看,也叫盘在寒松身上的那东西抬起了头。

  一张泡的肿胀发白的脸,仿佛轻轻用手指一戳, 藏在几近透明皮肤下头的积液就会炸开来四溅。一双核桃般大小的眸子, 眼白已然成了血色,瞳孔则黑洞洞的无有半分神采。鼻下是青黑的唇, 好似若是她张开嘴来, 便是两排尖锐的獠牙。

  这样的一张脸,突兀的映入了寒松与井上灵璧的眼中。

  灵璧撑着身子, 一边替寒松担忧, 另一边不望抬起头瞪了卢致远一眼。

  “你这安的什么心?”

  是怕寒松死的不够快吗?

  卢致远却无辜的很, 井中有东西不假,这他也是知道了。

  可这样的井水才够凉啊,院判手中的那都是虎狼之药,若不尽快散去药力,无疑可在天亮之前将寒松的理智烧个干干净净。叫真佛下凡也走火入魔,修罗海从此再多一位穿僧袍的。

  “这口井最凉。”

  灵璧哪里会想到儒修竟还理直气壮的顶了回来,双唇嗫嚅了两声,竟不知该怎么回了。

  啐了一声后干脆眼不见为净,将视线从卢致远身上挪回了井下,替寒松操起了心。

  原本死死拽住寒松脚腕的手,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已然攀爬到了寒松的腰间。双臂比之她的脸,肿胀的程度更甚,鼓鼓囊囊的将衣衫都撑了起来。

  仿佛寒松转个身,都能蹭破那层发白的皮肤,包裹之下腥臭的液体就会与井水融为一体。

  “阿弥陀佛。”

  下井之前,寒松的血是热的。叫井水泡了,血仍旧未凉。可对上妇人这张脸,别说他本就是个内心古井无波的和尚,就算是个整日花前月下,青楼酒肆里度日的浪荡子,这会儿也没了那种心思。

  井中的这个妇人速度极快,寒松尚未来的及有别的动作,她的双手已经摸到了和尚的胸口。那张肿胀至极的脸,也贴了上来。

  刺骨的凉意似乎有了实体一般,寒松只觉得凡让她触碰过地方都结了百尺的寒冰,冻的生疼。若是往一旁井壁上磕一下,指不定肉身都会碎裂开来。

  “女鬼施主,能不能放开贫僧。”

  寒松抬起手,右手的食指抵在了妇人的额上,试图将她推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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