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碰触着刚刚损伤的最珍贵的宝贝。
楚欢颜一怔，联想起他曾经凝视自己眼睛时的神态。
虽然此刻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也猜得很出，眼下的顾靳枭，与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睛时，是一样的神态。
不过，现在多了冰冷的怒火。
恼怒伤了她眼睛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察觉自己这双眼睛，对于他来说，异常宝贵——
仿佛联系着他身上什么秘密。
回过神，楚欢颜身子动了一动，他的手才从她脸上滑下来。
她问：“莫默呢?”“在外面，和霆轩那小子在一起。还没走。”
她哦了一声，又问道：“莫默看见你了?”
“我又不是隐形人。”
“……那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顾靳枭瞥一眼门口：“霆轩应该会告诉她。”
她小吸一口气，不过也早就准备好了。
“你和霆轩的未婚妻不是关系很好吗，”顾靳枭淡淡，“她一直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她的家庭背景，我们两都很尊重对方。”她顿了一顿，身子蹭过去几寸，好奇地说：“对了，莫默家是做什么的?”
他顿了一顿，反问：“听说过青合社吗。”
楚欢颜一顿，点点头。
青合社是国内最大的帮派组织，尽管自己只是个小老百姓，却也听过，因为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这帮派的年代十分久远，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末，繁盛时发展到两岸三地每个城市都有其组织，黑白两道通吃，各个圈子都有人。
近些年似乎才渐渐洗干净了黑帮背景，至少——在表面上，基本在做正当生意了，可在外人眼里，仍是华夏第一黑帮，对于普通人来说闻之色变。
“霆轩的未来岳父是青合社的掌舵人，莫默的几个哥哥也都是社里的当家。”
楚欢颜一愣，旋即才反应：“你是说……莫默出自黑帮家庭?”
他不置可否，只补充道：“年代不一样了。据我所知，青合社现在台面上的生意都是比较正当的，还接手了不少国家工程，与政府有合作。顾氏也和他们也合作过一两次。”
她吁了口气，对于莫默的家庭，有过很多猜测，却没想过，结果是自己唯一没猜到的。
“怎么了。”
“莫默的性格，完全和黑帮大小姐沾不上边。”
霆轩这个未婚妻，顾靳枭也见过两次，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也看得出一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样子。
正这时，门被敲了两下。莫默的脑袋探了进来，看到顾靳枭坐在楚欢颜身边，顿了一顿，然后，才鼓起勇气：
“我能进来看看欢颜吗?”
“莫默?进来吧。”楚欢颜听到莫默的声音，忙说。
莫默见顾靳枭没答话，没敢进来。
蒋霆轩推开门：“靳枭，别这么小气啊，你媳妇儿不小心受伤，又不关莫默的事。”
顾靳枭见这个始作俑者生怕自己骂莫默，有些好笑，冷冷：“装什么爱妻情切?这么护着你媳妇，就不该让外面的女人找上门。找上门就算了，还连累别人的媳妇儿。”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
楚欢颜见两个男人争起来，开口打圆场：“莫默，你过来吧。”
莫默又悄咪咪瞧一眼顾靳枭的眼神，似乎因为楚欢颜一句话松弛了些，才敢走进来，站定在病床边，可看见顾靳枭在一旁，还是不敢多说话。
楚欢颜虽然看不进，却也察觉地出几分，说：“我想和莫默单独说话。”
顾靳枭没说什么，看一眼蒋霆轩，两人拉开门，出去了。
莫默见顾靳枭走了，才舒了口气，松弛一截儿，忙走到病床边，担心地问：“欢颜，你眼睛疼不疼?有没刺痛的感觉?”
“没什么，医生说了，休息几天就能拆纱布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万一你眼睛有什么问题可怎么办……”莫默自责地眼圈儿都红了。
“哎呀，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当几天盲人吗?挺好玩的。”楚欢颜听莫默哽咽，安抚着。
莫默却还是很紧张，悄悄抹着眼泪花子。
楚欢颜叹了口气：“亏你还是青合社的小姐呢。”
莫默一怔，停止抹眼泪，马上明白应该是顾靳枭告诉她的，垂下眼睑，半天没说话，许久才开口：“我，我怕你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所以才不敢告诉你们，也不敢让家人派保镖送我们上学。”
青合社千金的身份，对于很多人来说是耀武扬威的工具。
对于莫默来说，从小到大，却一直是个忌讳的身份，总是生怕让别人疏远自己，害怕自己，也生怕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说自己是黑帮出身，所以绝口不提自己的家庭…
或许因为如此，一直尽量低调沉默，不爱与人起冲突，久而久之，才养成这么个性子。
她是家族最小的女儿，上头还有四个哥哥，个个都是独当一面，性格骁勇好斗，唯独她完全与家族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