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小的时候，她就见识过这个社会的阴暗面了。
其实，人性也不过如此。
从小，父亲在纺织厂工作，他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因为贫穷，他时常饱一顿饥一顿的，又饿出了严重的胃病。母亲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后来，两个人吃苦变成了三个人吃苦。
小时候，染玖常常看见父亲捂着胃部，很痛苦地蜷缩在床头，冷汗涔涔，却也不曾发出一声叫嚷。那时候父亲琢磨着省钱，就忍着不去看医生。
那时她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贫穷，还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家庭都是这样的。
“爸爸不痛，小玖给你呼呼嗷!”
正文 第380章 职业差评师VS某宝卖家(15)
然后父亲就会强打起精神，伸出一只汗湿的手拍拍她的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轻飘飘的字——
“小玖乖，去看妈妈在做什么吧。”
“好的。”小染玖脆生生地应着，出门的时候，却发现妈妈正靠在另一个叔叔的身上，他们贴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个叔叔穿的好干净好漂亮，好像是故事书里的王子。
她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喊“妈妈”。
妈妈在和王子说话呢，她不应该过去的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那个叔叔经常来看妈妈，妈妈也穿得很漂亮了，脸上红扑扑的，跟之前的暗黄很不一样。
她忘了那段时间是多久。
好像，桂花开了好几次，她也长高了，成绩还不错。
只是每次家长会都没人去罢了。
而爸爸一天比一天瘦了，有一天在上班的时候，他撑不过去晕倒了，被同事送到了医院，医院诊断为胃癌晚期，那医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
折腾了一段时间，他还是活着，身体却大不如前了。
那年，染玖还在上小学。
秋天，门外的老梧桐树枯死了，一旁的小草也是暗黄色的，根本没有什么生机。父亲早早地就躺在家里了。
母亲有一顿没一顿地伺候着，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突然有一天，母亲跟着“王子”走了。
临行前，那人神色淡然，只留给她三个字。
这三个字今天回想起来，还是重重地砸在心上——“赔钱货!”
父亲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枯死的梧桐上最后一片叶子掉落的时候，父亲也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松了口气。
至少，父亲终于结束了他无休止的痛苦，身与心的。
岁月无声地过，她一个人靠着救济金和邻居好心的帮助生活，而母亲时不时会找人送来一笔钱，想来是怕她饿死。
她把那些钱存在银行里，再没有过问。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嫌贫爱富，她知道了。
高考那年，染玖报了远离那座城市的大学，也把房子租给邻居当储物间了。
那段无助不堪的记忆，就一直尘封在心底。
宋何奈感觉到姑娘的突然消沉，便疑心自己是否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对不起。”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染玖眨了眨眼，眼底是一片清明，“我不记得有在哪里见过何奈呀，难道是在梦里?”
“也许吧。”他莫名地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这负罪感来自何方，但那姑娘刚刚似乎红了眼眶，那无助的模样……
像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分明已经离开枝头，却被强劲的风撕扯着，不得归根。
染玖的眉眼他确实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吃完了牛排，染玖又扯着宋何奈去一旁的电影院看了最近上映的电影。
女主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部分记忆，尽管那段记忆充斥着恐怖血腥与不堪，但那是生死关头，关于男主最真挚的情愫。
记忆……也许是重要的。
最后男女主突破难关，在星空下许下愿景时，宋何奈递了张餐巾纸给她。
她很困惑，一摸脸，却发现不知何时已满是泪水。
正文 第381章 职业差评师VS某宝卖家(16)
泪水在脸上纵横交错地流，织成了一张网。
电影散场时，很多人都往外走，但看着都没有什么目的性，像是很久以前看过的丧尸片，失去了灵魂的丧尸们，在街道、在影院、在机场……游荡。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似乎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细若蚊吟，却还是让人后背一凉。
染玖往后看去，黑蒙蒙的，只有应急灯光两着，诡异的绿光在楼道里静静地亮着。
“怎么了?”宋何奈本能地绷紧了神经，似乎有不对劲的地方。
有危险。
她摆了摆手，一言不发，又往回退了几步。楼梯口，好像有个人抱着什么东西，动作很粗鲁地在干着什么。
那身形矮矮胖胖，看骨架是个男人。
阴寒之气像一条毒蛇，慢慢地缠上了她的身子，再一点一点地收紧，让人窒息。
她缩在角落里，总算将那情景看了个真切——那是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胡子拉碴，他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孩子嘴里塞着类似袜子的东西，哭不出很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