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窗台上嗡嗡震了几下，被特殊调节照顾过的节奏提示的明显, 乔栖跑过去看，时间紧卡着十点过一刻。
耳机早已经被插好耷在窗台边缘的位置，乔栖垫着脚尖, 手下一撑重新跳回坐在高凳上的位置，把耳机放进耳廓里，接通电话，才又把手背过去整理胡乱披在背上的衣服。
随着电话刚接通时的一阵电流声，乔栖听见那边背景声音的嗡嗡嘈杂，过了几秒才恢复平静，便听那边低声叫了一句自己名字：“乔栖。”
“嗯。”乔栖重新吧下巴垫回到胳膊上，另一只手理了理缠在面前的耳机线, 找了个姿势趴好，声音低闷，道：“今天好晚。”
“嗯。”一整天接连不断的高强度训练让靳衍然有了些倦意，他走到露天平台的边缘处，一手取下顶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捏着眼镜腿的一截小臂随意搭在防护围栏上，闭了闭眼，道：“抱歉，今天训练赛多打了一场。
乔栖情绪又降下去些，神情恹恹的“嗯”了一声不愿再开口。
透过窗向下望，小区里绿化的参天大木叶子都几乎落的干净，偶尔又一阵风吹过来，挟着阵阵细沙石拍打玻璃的声音，褐黄色的叶子就被带下几片，在空中打着卷掉在地上。
耳边传来了打火机呲一下的糊声，似有阵阵火焰在眼前扑而幻灭。
那一端又安静了几秒，才重新又有了代表着通话当中的低声燥响，便听他问：“今天又做了什么?”
“......”
乔栖在这一边叙叙念着，渐渐拂散了些不快的情绪，偶尔听得靳衍然的一两声回应，示意她继续。
几声短促的干扰声后，信号突然有些不稳定，她在断断续续的声音落点中听不清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定定等了半刻，又听到那边一声嘭响，而后一阵悉窸窣窣的翻找声，听他无奈似的开口：“你介不介意下楼一趟?”
“嗯?”乔栖看了看窗外深蓝色混成偏黑色的一团天际，以为自己听错了意思，把头从窗台上撑起来又问了一次：“什么?”
就听那端一声喟叹：“我没有带电梯卡。”
哦，没带电梯卡。
电梯卡???
回...回来了??!
乔栖愣了一下，紧接着拽了耳机大步一跳蹦到地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让人勉强视物的只有从玻璃外透过来的月光和星辰排列。她脚下急着跑了一步，碰到了摆在门口的一摞小盒，哗啦啦的一阵躁动。
而后耳机听筒只收录到了大门震耳的咚的一声响，一切又恢复平静。
顾不上换衣服，乔栖在从门口穿衣镜风一阵的跑过时扫了一眼，深灰色的家居服也只算勉强如眼。
独自站在下行的电梯里，乔栖看着四面反射清晰的自己不伦不类的一身装扮，又把扣子揽紧了些，提着心想着见面后如何招呼。
说什么?做什么?要以怎样的表情?
几分钟前低闷的不快被突如其来的见面一扫而空，乔栖满心满眼只剩期待的欢喜，和一点惴惴不安。
像刚吃过一颗草莓味的糖果，吐息间都觉得香甜。
叮的一声，电梯停定在一个位置，顿了两秒两扇门才缓缓移开。
一楼大厅的灯光打的豁亮，反射在浅白色的地板上照的每一粒尘埃都无处遁形。
乔栖一眼就看见靳衍然半倚在大门旁光洁的墙壁上，一手捏着钥匙串不经意拨动把玩着，听了电梯的响声视线落过来，勾了勾嘴角，伸手着示意她过去。
乔栖走了两步，只觉得一秒都等不了，加快步伐跳着跑了两步，出门的心急，还踩着家里穿的毛拖，脚下软绵绵的踩不踏实。
跳了一个大步过去，靳衍然有些紧张她脚下的装扮，抬起手扶了一把，手指上扣着的一串钥匙发出碰撞的一阵声响。
“慢点。”靳衍然看她在自己面前站稳才松了手，这才仔细看她，及膝的长衣下面露出的一截不算厚棉质长裤，分明与她一直在家里穿的无异。好在楼道里的温度并不算低，但这么看着也实不暖和，便道：“不用这么着急，这样不冷?”
乔栖上面把自己裹的像一只狗熊，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才注意自己被隔在大衣外的一节小腿，摇了摇头，把两只手放在他脖颈处贴了贴，让他感受自己连到指尖都暖洋洋的，才指了指他手上那串钥匙又道：“不是带了卡，还告诉我没有?现在叫我下来了，还要一起上去?”
靳衍然收回视线，笑容收浅了些，抬腕把表放在乔栖的视线前，指了指表盘上的数字，道：“不上去了，十一点前还要回去。”
表盘上的罗马数字乔栖认不完全，只能把脸凑近了些，眯着眼看指针的位置，十点过半，分针早已在表盘的左半边游荡，一个不留神就又悄然向上挪一点，离整点也才没什么距离。
她心里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却又甚至不敢让它露一点小尾巴，躲闪着避过，开口问他：“不累吗，还要回来?”
乔栖抬头，不期然对上了他的视线，似夜色沉沉却融着正片星辰大海，浅浅沁着抹笑意，便听他道：“因为想见你。”
轰的一声，乔栖只觉头脑里嘭的一炸，一片壮美绚烂，却再合不成任何思想，只不断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