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秦正南只说，下人终归是下人，若说亲人，秦家的人才是正经亲人。秦沐阳也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坚持。
现在宝儿指名让张妈和小南过来，想来在她心里，那两人到底还是比父母和秦家下人要亲近了。
“沐阳，如果不用截肢，你说我也去美国好不好?”裴宝儿突然又改了主意。
“那么远，我照顾不到，不放心的。”秦沐阳看着她轻声说道：“再说，如果不截肢的话，我们还要做康复训练。裴雅自己要上课要考试，也没时间陪你。”
“哦。”裴宝儿轻应了一声，刚刚有点闪亮的目光，又恢复到死寂沉静的模样。
“宝儿。”秦沐阳不忍看着她这样，忍不住又说道：“或者我们一起过去吧，也是可以的。”
裴宝儿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算了，修雅要上学、你要去公司，我在哪里还不是都一样……”
“宝儿……”秦沐阳俯下身体，用力的将她看起来完全没有生命力的身体紧紧拥进怀里，希望自己身体的温度和双臂的力量，能让她感觉到一丝生机。
现在的她，竟像是一片无根的浮萍，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裴宝儿眨动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医院白色的天花板，想起刚才那个调皮的少年，脑袋里有一股抓不住的思绪一闪而过。而更多的时候，她的脑子其实是一片混乱，思绪无法连续起来。
*
裴雅抱着花瓶进来的时候，宝儿已经在秦沐阳的怀里睡着了。
裴雅看了秦沐阳一眼后，抱着花瓶走到窗边，将花瓶放在窗边的柜子上，沉默着整理着花瓶里的鲜花。
窗外的天空，阳光正斜，天空的颜色已是一片明亮。在这样的明亮里，修雅的沉默让病房的空气凭添几分压抑。
“修雅，出去走走吧。”秦沐阳将宝儿放好后，悄然走到修雅的身边，伸手帮她将花束整理好。
修雅点了点头，转身之时，目光从宝儿沉睡的脸上轻轻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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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宝儿说的话，我听到了。”站在楼梯的转角，修雅声音低哑的说道。
“她现在……”秦沐阳的声音微微哽咽，在看着修雅的时候，眼圈一阵发红。
“秦沐阳。”修雅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秦沐阳，低低的说道：“我不想看到她这样。”
“我更不想。”秦沐阳仰着头，将眼泪逼了回去。
良久之后，修雅松开抱着秦沐阳的手臂，伸手擦了脸上的眼泪后，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态了。”
“没关系，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或许我会撑得更辛苦。”秦沐阳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修雅诚恳的说道。
“是啊，咱们也为彼此做个伴，否则我一想起车祸当天、想起这背后可能的阴谋，自己都被吓得半死。”修雅点了点头，对秦沐阳说道：“你先进去吧，我自己再呆会儿。”
“恩，别想太多了，这一关她要过、我们也要过。总是……。要挺过去的。”秦沐阳主动的抱了她一下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转身大步离开。
在秦沐阳离开后，修雅抱着手臂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回想这半个月以来的经历，就象是做了场噩梦一样。
只是更可怕的，是噩梦醒了之后也不过虚惊一场，而她每每回想起秦氏夫妻对话的那个夜晚，就冷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而车祸的那天，她更是连想都不敢回想……
*
关芮青到底赶在第二天的4点回到了京城。
当他从吉普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关芮成正站院子等着他。
“芮成大哥。”关芮青一脸倦意的看着关芮成，眸底隐藏着羡慕的情绪--他一身的清雅从容，原来是因为他有那样一个妈妈。
自己的妈妈当然也好，但还是……
关芮青苦笑了一下，上前一步，看着关芮成说道：“我这就进去拿行李。”
关芮成的眸光一紧，二话不说便一拳打了过去--任关芮青的功夫是从小练到大的，也没招架住关芮成突来的暴力。
“我操，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有迟到。”关芮青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关芮成，恼怒的吼道。
“我和你的父母说过，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不许联络我母亲，这话你没记住吗?”关芮成冷声说道。
“那是你说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关芮青大声喊道，未了想起军事纪律，便又补充了一句：“这是私事，我不听你的不算违规。”
“不听是吧?”关芮成抬腿又是一脚。
有了防备后的关芮青这次倒是躲开了，可到底不敢真的还手，所以急切之间倒是被关芮成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已。
“你们这是干什么?”
“老关你快来拉住你大儿子，芮青要被他打死了。”
听见动静跑出来的齐芸，见儿子安全回来先是一喜、又见儿子被关芮成逼得不敢还手，心下又是一恼，张嘴就喊关陆霁。
“妈，你住嘴!”
关芮青听见母亲尖锐的声音，心下更是烦燥，冲着母亲就是一声吼，只是一不留神，被关芮成一脚踹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