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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_张饮修【完结】(36)

  “……”

  操?

  他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尽量用最平静的语调问:“哭什么?”

  “对不起,我……”她一说话,眼泪流得更凶。

  张修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在脑海里搜索着各种信息,但没找到符合情况的。

  这是应激反应还是什么玩意?这样也能哭起来?

  他站着没动,耐心顺着她的话问:“什么对不起?”

  “……我推你,亲你,我……”她结结巴巴,低下头,手指紧紧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就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让人无法听清,无措的样子就像一棵生长在荒野之上的小树。

  狂风一吹,就要断裂。

  “是我先逗你的。”张修说着,再朝她走近。

  跨过一步,又一步,咫尺之距,他用手背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这有什么可抱歉的?”

  “我不知道。”她仰着脸,眼泪掉落在他手背上,很快变凉。

  她望着他的时候,眼里只有茫然和某种撕裂的疼痛。

  好像是痛到无法忍受了,眼泪就自动涌上来了。

  除了蹙眉,张修对此没有其他更多的表情反应。

  他本就不是一个表情丰富的人。不管遇上怎样的事情,冷静都是他的表情主基调。

  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然后问她:“带纸巾了吗?”

  饶束呆呆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反手去够自己的小背包。

  “行了,别动。”张修垂下右手,手背上的泪珠落下去。

  “我来。”他让她转过身去。

  饶束听话地背转身,感觉到他拉开了她的背包拉链。

  “在最下面的那个隔层里。”她说,顺带吸了吸鼻子。

  长指伸进她背包里的隔层,摸到一包小纸巾,张修抽了一张,从她身后递到她面前。

  “擦一下。”

  “哦。”

  他的手臂越过她的肩膀,白皙小臂上只有腕表显得突出。

  饶束背对着他,默默用纸巾擦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以一种近乎病态的速度,立刻恢复了正常。

  “你刚刚干嘛靠得那么近?”她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转过身来,佯装抱怨,“我们女孩子花痴起来可是很恐怖的我跟你说!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都不能怪我的。”

  张修略低了头,略歪了个角度,静静看了她几秒。

  “有些人哭起来真像一棵竹笋。”他挑着长眉,脱口而出。

  饶束乐了,“哇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竹笋啊?”

  “谁说我知道?”他抽了另一张纸巾擦手,“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一说一个准啊?”

  “因为我厉害。”

  “……”这话原本出自她口,貌似不能反驳的样子。

  两个人离开柜台去过安检时,饶束走在前面,张修走在后面。

  其实“竹笋”这个词是突然跑进他脑海里来的,因为她流眼泪的模样,就像生命力旺盛的竹笋被人一层层地剥掉笋壳。

  他难以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只找到“竹笋”这个词。

  这是张修第一次看见饶束哭。古怪,无因可循。

  而世事之所以无常,在于它从来不会在某件事发生之后帮你总结出某条规律,更不会善心大发地给你发出任何提示,它本身就是变化多端的,不够强大的人永远只能被它主导。

  生活中所有的规律都要自己去总结,所有微小的苗头都要自己去留意。如此才能防患于未然。

  还是2016年6月23日。

  上午,广州白云机场。

  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向来细心且敏感到变态的少年,不动声色地收藏起这样一件小事。

  但不管他多么厉害多么强大多么细心,也料想不到,在后来的岁月里,他会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她哭,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在无边无尽的白天与黑夜,她哭着说:饶束是不可被饶恕的,张修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呀。

  而他只能从背后抱着她,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没什么不可以的,所有人都必须…饶恕我的饶束。

  ……

  谁能完完整整地预见我们那些还未到来的人生呢?

  谁都不能。

  他也不能。

  我们遇劫,我们受劫。

  我们在劫难里走完这一生。

  甘之如饴。

  2

  飞机上。

  张修补眠,饶束看书。

  七月份就是学校的期末考试周了,她多多少少也要复习一下才能保证不挂科。

  金融专业,她不讨厌,但也说不上热爱。从入学到现在,关于学习,饶束的一切都是淡淡的,可有可无,随着大流往前走。

  有时候明显已经感觉到自己麻木得不行了,但依然能被考试制度推着继续下去。也许这就是人类社会的伟大之处吧,也是悲哀之处。

  “错了。”

  “我的妈!”饶束惊悚地转头,旁边座位里的人果然醒了,正垂着眼眸在看她摊开的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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