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收到了程一的电话。
他没接。
程一又连着打了两通。
云深正准备关机，手机里过来一条短信：“你在哪里?我很担心你，看到短信给我回电话。”
心有些酸。
云深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来来回回看着那两行字。
可惜他不敢给她任何回应。
怕自己会舍不得。
好半天，他熄掉屏幕，静静等待程一。
她应该是去公寓找他了。
没找到人应该马上就会回来。
果不其然，又等了二十分钟，天黑的时候，程一回来了。
她背着书包拿着手机往前走着，也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他隐约听到她在说：“你们先找着，我明天就过去，有消息随时打电话，谢谢了。”
找谁?
找他吗?
她应该都知道了吧。
还找他干什么?
他连跟她的约定都无法履行。
是个连光明正大见她一面都不敢的胆小鬼。
不值得的。
他躲在树后，静静看着程一皱着眉从他面前经过，还是那么瘦，皱眉的样子跟个小老太太似得。
一阵风吹过来，似乎卷了她的味道。
熟悉到令人眷恋。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差点就忍不住冲出去，同往常一样，从背后抱住她，把脑袋埋在她脖颈里，轻轻嗅她的味道。
令人安心的味道。
可他不能。
他一无所有。
他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
他不能毁了她的前程。
云深手指掐进树干，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眼睁睁看着程一从他面前经过，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他回神的时候，天际最后一道光，落下了地平线。
暗夜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下章结束虐章
第74章 我爱你
这件事他想了很久，还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一命偿一命, 这是唯一的解脱。
对每个人来说都是。
他不在了, 云家的恨就跟着烟消云散。
程一也会很快忘记他继续向前走。
她会上大学, 遇到另一个人，他能给与她她所想要的一切。
这才是程一该有的生活。
他就当一个过客, 期许下辈子遇见她的时候完完整整, 蓬勃向上。
至少, 活的像个正常人。
热水壶里的水沸腾了，云深拿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浅浅喝了一口, 眼前水雾弥漫开来。
或许是水汽太烫人。
烫的人眼眶都发了红。
恍然间，他想起一年前, 她斜倚在这件公寓厨房的墙壁上静静的看着水汽腾起, 阳光将她拢在里面，显得安静又温柔。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忽然间, 就要散了。
他眨眨眼睛, 感觉睫毛变得润湿。
怎么磨磨唧唧像个娘炮一样?
他狠狠抹了下眼睛, 端着水杯走出厨房。
桌上放了安眠药。
他一直有备着, 不过遇见程一之后已经很少用过了。
这次，正好一次用完。
把一切断的干干净净。
云深走到床边，把水杯放在桌上, 摸出手机。
手机屏幕还是程一。
画面里, 她浅浅的笑着，温暖的像是洒下来的阳光。
全部温柔只给他的程一。
他的小姑娘。
他咧开唇，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一次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才动了一下手指，点进短信界面，给程一发了一条短信。
——卡我给你放在公寓的桌上了......
他的卡里还有上学这两年攒下的钱，不多，够程一交大学两年的学费。
他没什么能留给她的了。
只有这个。
说完，好像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云深手指停留在发送两个字上。
却迟迟按不下去。
总觉得，还欠她三个字。
他从来没跟她说过那三个字。
以后大概就没说的机会了吧。
这个时候就别太要脸了。
云深颤着手，又加了一行字：
——还有，我爱你。
打完，他顿了几秒，按下了发送。
手机关机，他把药都给倒掌心里，端了水杯，安静的喝下去。
拉了被子躺好。
他把手机按在自己的心口。
药很快起效了。
就像是一滴墨滴进水里，转瞬化开，将一切都浸染。
黑暗，一点一点蚕食了理智。
这人生短短二十载，像是一帧帧电影镜头，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旋转。
他看到把他抱在怀里的张晓娟。
他看到缠着他脆生生叫他哥哥的云浅。
他看到午后的公交车里拽着他衬衫的程一。
......
一切渐渐变得模糊......
而黑暗里的最后一处留白了，他看到程一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她说，再问抽你。
那天，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
程一是吃饭的时候收到的短信。
手机震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