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分神想了想武珝的事情，然后思绪拉了回来。
她好奇地问了李承乾一些关于原匪早些时候说过的在让民间商人设立工坊的事情。
“其实在洛阳成立商会是可以的，原匪送来的那些香囊，便是在洛阳新开的工坊所造，这些工坊是在商会的主持下所开，收容了一些当时在水灾中无家可归的百姓，使他们免于沦落成流民，不仅有瓦遮头，还能有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确实不错。商会前期投入较多，虽然有朝廷放宽税负，也有一些法令照顾，但短期内想要回本谋利，还是有难度。”
苏妧安静地听着李承乾的话。
李承乾看她这么乖巧地靠在自己的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鬓角，继续说道：“其实这些事情我早就料到的，原匪也早就清楚，洛阳商会的人都是巨贾，一点小钱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苏妧点了点头，有些昏昏欲睡。
很多事情都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好的开始有时候难免也会暗中埋下隐患而不自知。
可是苏妧心里一点都不担心，她知道李承乾一定会走出一条属于他的路来。
李震和万泉县主大婚，是难得的喜事。
宫中的诸位皇子公主都颇为喜欢县主，在她成亲的那天，连太子妃都到了公主府中送她出嫁。
送万泉县主出嫁的人当中，武珝和李蕴也在。李蕴回到长安之后，在家人的意思下定下了一门亲事，未来的夫婿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子。而武珝虽然也该要说亲的时候，真要拖的话，还能拖上一两年。
前方的万泉县主正被诸位送嫁的姐妹们围着，苏妧是太子妃，有时候跟她们凑在一起反而会给别人横添不自在，也并不参与其中。
万泉跟诸位姐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回头找苏妧的身影。
见她正和武珝站在一起，便走了过去。
“阿嫂，你怎么在这儿待着呢。”
一声嫁衣的少女眨巴着那双大眼睛，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着苏妧在笑。真的是泡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出嫁在即，也并未像是旁的女子那样满怀不舍，抱着母亲默默垂泪，杨宜歆看得出来十分兴奋，兴奋中又带着些许害羞的情绪，红扑扑的脸像是苹果似的令人想啃一口。
苏妧：“我在这儿看你啊。”
杨宜歆：???
苏妧微笑比划：“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万泉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小，身体很差又不讲道理，还欺负我。”
说起从前的那些黑历史，杨宜歆连忙打断苏妧：“可以了，你不可以不用再说了。”
苏妧抿着嘴笑，也没再逗弄她，“我不过去，是不想给你们找不自在。”
杨宜歆望着她，“那你会等我出门后再回宫吗?”
“当然会，皇后殿下已经将晚上回宫用的令牌都给我了，等李震将你接走后，我再回宫。”
昔日懵懂无知的少女，如今终于要出嫁，她的人生轨迹会发生变化，身份也会有所转变。
但她过得很好，因为李震会善待她。
杨宜歆听到苏妧的话，顿时眉开眼笑，笑得依然像个孩子似的。而这时，那边的姐妹在朝她招手，她又跑了过去。
站在苏妧身旁的武珝望着杨宜歆的背影，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说不上艳羡也说不上失落。
武珝：“万泉县主是个有福之人。”
“她确实是。”苏妧偏过头，看向武珝，“二妹妹，到了洛阳一趟，可曾想好了?”
苏妧问的，是杨氏想为武珝说亲的事情。
武珝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跟苏妧说道：“父亲如今重病在身，暂时无心考虑其他的事情。”
苏妧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多问。
有的事情不必问。
以武珝的性子，即使如今想不明白，相信很快就会想明白。
只要武珝不进宫，不管她在哪儿，都会混得风生水起，不必旁人多费心。
苏妧在长公主府送杨宜歆出门之后，又跟长广长公主等人说了一会儿话，公主府中有喜事，会大摆筵席招待宾客。
苏妧要赶着回宫，所以在杨宜歆出门后，草草应付了几句，就在宫人侍卫的陪同下回宫。
那是个月色胜雪的晚上，苏妧一身樱色常服外面披着滚毛白色狐裘。
她回到东宫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在丽正殿前的回廊上等她。
苏妧看到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即缓缓走了上去，“我回来晚了吗?”
李承乾握住她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万泉今天怎么样?”
冰冷的手被他握着，他掌心的温暖慢慢地传了过来，苏妧心底暖烘烘的，她与李承乾十指相扣，低声说道：“挺好的，就是有些不习惯。”
李承乾：“嗯?”
“好像不久前万泉还动不动就跑进宫里来，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可是如今都要出嫁了。她出嫁后，大概就不会向从前那样了吧?想了想，心中虽然为她高兴，却也难免有些失落。”
毕竟，杨宜歆一到宫里，安静的宫中就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生气，不似平日那样安静又沉闷。
李承乾听到她的话，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哄道：“没事，我们身边的人都会来来去去，但我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