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魔，他再不是那个造福凉城百姓的好人，他要手染鲜血，只为告慰她的亡灵。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悲痛与狠厉，缓缓的弯下身，跪在手术台前，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她的遗体，用一张被单，将她仔细裹好。他的手，覆上她放在肚腹的手，她的手那么冷，烫的他心忍不住的颤栗。
从不轻易落泪的墨寒，此刻的泪水，犹如决堤的水，遍布在他脸庞。
“我知道，你是带着对我的恨离去的，我也知道，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初阳，你先走一步，待我处理好一切，我便去找你。我不能让你和孩子惨死，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终究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终究为了那一点点的恩情，我纵容了他们去。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这罪，我永远无法偿还弥补你。”
“因为遇见我，所以你才有了如今的惨死。这永生永世，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只求有一天看见你，你能亲手结束我的生命，不求其他，只求向你和孩子赎罪……”
他修长的指尖微微的挑动着她鬓间濡湿的发丝，替她小心的整理好仪容。
他的眸光似水，在这令人绝望的炼狱里，他的手指，一点点磨砺着她的五官轮廓。
“黄泉路你慢点走，等等我，等着我向你去赎罪……”
“初阳，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对不起，这句话我说的太晚，直到你死，都没能听见这三个字。”
“是我太孤冷，是我太自以为是，明明爱你至深，却不愿意在你面前表露一丝心意去。其实，我也是存着私心，我怕我表明了心意，你反而不再那么在乎我。”
“所以，我一直端着，一直都享受着你的爱，却不肯以同样的热情回报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初阳，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一句一字的呢喃，撕心裂肺般从他口中溢出。
男人带着哭腔的低吼，响彻在这四周，更是惊得那些被墨寒打中了膝盖，无法行动瘫软在地的医生护士颤栗恐惧。
每个人都不敢出声，即使被子弹打中的伤口处痛如刀搅，他们还是死死忍着呻吟，不敢出声，生怕声音打扰了陷入癫狂的男人，生怕下一枪，会打中他们的脑袋，一枪致命。
初阳心如刀绞，她无能无力跪在地上掩面哭泣，她看着这个男人，在她眼前一点点的陷入绝望的深渊，一点点陷入癫狂中。
他那一句句的表白，更是触动了她的心弦，疼痛到犹如被剜心。
终于，她看着墨寒，收拾好情绪，将她的尸体安置好后，她便看到墨寒站起身，拿着手中的枪，一步步走向跌坐在角落里，穿着白大褂，却一身血污的医生面前。
随着墨寒的走近，初阳这才看清那个人是谁。
那个医生，不就是当初负责这次换心手术的主刀陆城吗?
第589章 但愿来生，我永不负小婉
她看着墨寒，冲向陆城，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陆城脸上，然后他低吼愤怒的声音，犹如巨雷响彻在房间里。
“陆城，我他妈信任你，将她托付给你照顾，结果你竟然背叛了我。原本我安置她的地方，少有人能够找到，那地方除了我和你，再也没有第三人知道。如果不是你出卖了我，他们不可能找到她，更不可能夺了她的命，甚至都等不到我回来救她。”
“我与你多年兄弟，我最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面对墨寒痛心疾首的质问，陆城捂着疼痛的嘴角，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他不顾膝盖处的疼痛，跪爬到墨寒面前，拿着墨寒手中的短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处。
“老大，是我的错，你应该杀了我，你杀了我吧?一尸两命，我杀了初阳她们母子，我理应偿命。你开枪吧，我绝不反抗，也不后悔……”
“他们抓到了小婉，他们将小婉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他们利用小婉来威胁我。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婉去死啊，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去死，可是我这一生亏欠了小婉那么多，我如何还能见死不救。”
“所以，我选择了妥协，选择了背叛你，更选择了杀掉初阳……”
“老大，因为我当初的懦弱与无能，才令小婉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才让她被奸人所害，被弄得家破人亡。我欠她太多太多，即使是我死一百次，也是我不能弥补。”
“我真的罪该万死，无论对小婉，还是对你，我都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孬种，我对不起你们，如今，我只有死，才能赎了自己的罪孽。”
“活着对我来说才是一种折磨，所以我心甘情愿死。”
“老大，但愿来生，我永不负小婉，也永不负你……”陆城满脸悲痛凝着墨寒，他眸底似有一种解脱，更有一丝释然。
说完这句话，他手指缓缓移动，然后慢慢扣动扳机。
墨寒静立在原地，没有动作，更没有阻止陆城的行为。
他犹如一个旁观者一般，冷眼看着陆城赴死。
初阳眼皮一跳，明明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却仍旧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