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瀚又被她的回答惊住了，她只会说对不起吗?
“许知愠，你没有对不起我。”于明瀚缓和了一下语气，他能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大家都忙嘛，理解的。”
“我……”知愠几欲张口，可每次话到嘴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为什么不和大家联系?连她都憎恨自己，憎恨那个不争气懦弱的自己。如果可以，她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和人交朋友，和老同学保持联系，参加大家的聚会。可是，她不敢付出，不敢去说愿意，也不敢说不愿意，所以她只能保持在原地，不进也不退。
知愠猛然站起来，不小心撞到桌子，腿上的疼痛传来，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只想逃离这里，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和他们说话。“对不起，谢谢你们，我先走了。”
于明瀚突然不懂了，他不过说了一句很普通的话，怎么她的反应这么大。于明瀚也起身，叫住她：“许知愠，等子亦回来一起吧。”
知愠满脑子一片混乱，“子亦，顾子亦。”她口中喃喃有词，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顾子亦买好单回来，正好看到知愠慌张拿东西要走。
“知愠，”顾子亦看出了氛围的异样，知愠的表情明显不对，在看向于明瀚，结果对方一副茫然的表情，他缓和说到，“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知愠糊涂地拒绝，“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顾子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什么事情脱离了轨道，他这一瞬觉得很慌张，很害怕，不经意间语气急切起来，“许知愠!”
知愠立在原地，顾子亦生气了，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意识。她咬着下唇，眼泪一瞬间模糊双眼，可她不敢转过头来看着顾子亦，她怕他不开心，怕他担心她。
三个人立在原地僵持片刻，知愠手机响起。
“喂，涛伟哥。”
张涛伟听着手机里声音有一样，担心到：“知愠，你怎么了?”
“我没事，”知愠忍住情绪，尽量表现出自然轻松的样子，深呼吸后开口，“可能是天气太冷了，鼻子不舒服。”
“你要回来了吗?”
“嗯，我现在就回来，你能来接我吗?”
张伟涛本来就在路上，本意也是想打电话问她要不要接她一起回去，听她主动开口让他去接她，心里总感觉她出了什么事，可明明杨雨莺说她和同学去吃饭了啊，怎么，“我马上过来，你在哪?”
“中华路国贸，我到楼下门口等你。”
张伟涛踩重了油门，加快速度往那边赶去，“好，我很快就到。”张伟涛挂了电话，从他所在的位置过去不到十分钟，可他觉得好像很远。今天知愠太奇怪了，就好像十几年前那一次。
知愠挂了电话，还是没有转过身去，她强忍着快决堤的情绪，说：“我表哥来接我，马上就到了。我先走了，对不起。”
说完她快步跑了出去，出了餐厅，知愠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她边下楼梯边自责：“对不起，顾子亦，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顾子亦追了两步，突然颓败地停在原地，捏紧了拳头然后又无力地松开。
于明瀚也追出来，看见他疲惫地站在原地，抬了抬手想安慰他，还是放下了，他怅然道：“子亦。”
顾子亦摇摇头，“我没事，走吧。”
于明瀚觉得这事是自己的错，想开口，但看身边的好友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还是没有开口。
张涛伟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国贸，下车跑向知愠，见她一身疲惫颓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台阶上，眼眶通红，明显就是哭过。
“先上车!”张涛伟看到她这个样子，除了担心就是生气，气她这么多年还是解不开那个心结。
知愠早已花光了身上的力气，只能任由表哥扶着自己上车。
顾子亦站在玻璃门里看着他们上了车，才快步出去，“于明瀚，你自己先回去吧。”
“喂!”于明瀚追上去，顾子亦已经上了车跟上张涛伟的车离开。于明瀚微微叹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张涛伟紧握着方向盘，余光注意着身边这个无助又可怜的表妹，微微叹气，“知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和同学在吃饭吗?难道受欺负了?”
知愠机械地摇头，靠着车窗无神地看着窗外，心神不定。
张涛伟见她这个样子，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放不下那件事吗?一直放不下，只会让你自己难受，痛苦的是你自己。”
知愠听着他的劝说，心里一阵委屈，眼泪又不受控制滑落，“涛伟哥，我也不想的……”
“十二年了，该忘的就忘了吧。说不定当初的那些人早就不记得你了，就你自己还一直被那些事纠缠着。”
“我也想忘了，可我每次都不受控制，只要他们提到同学，提到我不和他们联系，我就觉得我十恶不赦，都是我的错。”知愠带着哭腔，情绪随着眼泪一起决堤。
张涛伟紧了紧方向盘，他知道不能强求知愠忘掉，她已经很努力，只是那些事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她没有崩溃已经是她尽了最大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