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我爸说你不上大学，我都惊了——我之前都没想过还有不上大学这个选项呢!”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说那我也能不上吗?被他俩狠剋一顿就踢出去了。我去土澳你是要负责任的!要不我可以等两年再走的……但是你看你现在不还是什么都没耽误嘛，还多挣了几年钱——这是我妈说的。差不多是原话吧。”
那是什么都没耽误，还是什么都耽误了?舅妈可真是扎心小能手，你还多亏没跟她学——不对!这明明是已经得了真传的!
“那是你爸你妈小题大做。明明打你一顿就好了——一顿不够就两顿。”
“因为谁呀?真没良心!”
苏青青笑笑，回忆渐有席卷之势，不能纵容它：“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看你这几年在土澳过的也挺滋润的。”
“人生地不熟啊，不乐观点儿能行吗。出都已经出去了。”
“嗯。”
“不过真是挺没意思的，我自己说还不信，他俩到了才信的。”
“哈哈，那也没办法，想你呀。你走了以后你妈天天哭，你爸开始还说她，后来跟着一起哭。不走也不行了。”
“唉，以后可怎么办呐。还是你好，大姑就不那么粘人。”
“以后有狗子给你分担呢。”
“那也不行。”
“行啦，别想那么长远啦，还早呐。”
“不早啊，总不能事到临头才想啊。”
又扎心!苏青青感觉今天不扎成个刺猬是回不去家了，赶紧打岔：“你知道我总想什么吗?我就想不通一件事儿，我爸我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太离奇了。”
“那有啥?他俩不是同学吗?”
“同学可没有必须在一起的义务!你说我妈当时怎么想的?”
“姑父以前也不这样。我爸说那时候他还挺好的。”
人怎么可能会变得面目全非。
“别叫姑父了，你大姑不高兴。舅舅又不跟他们一届，能知道多少。”
“那也比咱知道的多——你不问问大姑?”
“我要是能问出来还用自己想?”
“她都怎么说呀?”
“一样。人是会变的。”
“那不就得了?还纠结啥?”
苏青青摇摇头。不纠结?说得轻巧，但是恋爱该怎样谈?今朝爱之欲其生，明日恶之欲其死?目睹了那样的苦，却不曾体会过传说中的甜，如果你是我，不纠结?
“干嘛那么有心事的样子，想说就说嘛，说出来听听嘛。”
“不能外传啊。”
“传给谁呀?不会的!”
“……今天说完就拉倒，回去别跟舅舅他们学。”
“他们才不理我呢!知道了，不跟他们说——秘～密!嘻嘻!”
苏青青深呼吸，慢慢组织着语言，低低沉沉地说，宝澄就渐渐正经起来，安静地听。说完了，两个人都沉默。
苏青青想，还好是宝澄，很多事知道一点影子，省多少事。也多亏是说了，心头很久没有这样松快，就算讨论不出结果，也已经很有收获。
但是宝澄一副用力开动脑筋的样子，看着也很可爱，不去打断她吧。
咖啡谁都没喝几口，往事该配的是烟、是风霜、是尘与土，不是更多的苦水。
“嗯。我是这么觉得的：那些事你也不用想太多么，大姑和我爸他们那么说，你信就是了——你先听我说完!要不我就忘了!嗯，你信就是了。反正你也说你小时候他们也还挺好的嘛!那就证明肯定不是从一开始就那样的。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对你的影响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觉得你是你嘛，大姑他们也可能是都太好强了……你又没那么好强嘛，对吧?
我觉得你找个像他们那么强的也不会过到他们那么糟。你现在是有心理阴影了……那就不找太要强的，找性格软一点的人好了嘛。
所以我觉得呢，你就放心大胆的过你的日子，人的好日子就这么几年，你纠结纠结，就过完一大半了，这可是你的青春啊。就这么浪费了呀。多不值得。”
说了这么多，就只有“青春”和“浪费”四个字说进了苏青青的心坎里，说得她一愣，沉思起来。
可是宝澄还没说完：“你呢，最重要是赶紧先谈一次恋爱，不那么喜欢都不要紧!真的!这是为了让你踏出一步!必须有的!谈一次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怕了。嗐，其实男人还不就是人，一样的嘛，你怕他他也怕你呀，谁不怕遇到渣?小渣还怕遇到大渣呢!也没有都怕的不敢谈恋爱了嘛!所以……没事的～!”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用说了。”
宝澄看着苏青青的脸色，重新高兴起来：“对嘛～!你听我的，赶紧谈一个吧!”
“那也得有人才行啊～。”
“那么多人呢!你就在街上随便抓一个!地铁上谁坐你身边，觉得不错就撩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去你的吧，那是耍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