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衿低头便可见森冷的刀锋。
她身后是她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他抱着她，抱得那样紧，仿佛他们还是过去那对最亲密的情侣!
如果不是这把横在脖子上的剑，慕子衿恐怕要天真地以为，她正在和君九辰亲近。
耳边是他的心跳声，眼前是他指缝间渗出的血液……
他为了得到她，为了留住她，竟然要用她的命，逼迫风天衣去死!
这样卑鄙，这样无所不用其极……
她已经彻底不认识他了。
慕子衿仰头，可对上君九辰完美的下颌线条。
他还是一样的俊美无俦，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忽然，慕子衿沉声开口：“君九辰，我大概……已经不认识你了。”
“皇叔不是这样的……你只是魔尊溟渊而已，你不是君九辰，不是我的皇叔!更不是我深爱的丈夫!”
一次又一次地怀着希望，又一次一次地被他打入地狱!
这次，她再也不会对他抱有任何的期待。
总算死心了，真好。
君九辰握着剑身的大手开始颤抖……
他对上姑娘眼里飘摇的泪光，心口抽搐着疼，咽喉都好似被扼制了，快要窒息一般!
“衿儿，只要你不走……我就放风天衣离开。”君九辰一手抓着那把剑，一手摩挲她的小脸。
姑娘的小脸已经血肉模糊，有些已经凝结成血块，黏在发丝儿上，极为恐怖。
她的这张脸……大概是彻底毁了。
可她宁愿要一张毁于一旦的脸，也不要他给她的容颜!
慕子衿任由君九辰温柔地抚一摸她的小脸。
她已经不想反抗，只闭上了眼睛，哀莫大于心死。
脑海中竟然不自觉地浮起初见的场景。
像是一场捕猎游戏。
滑腻的小鱼儿终究是被狡黠的猎人逮住了，吃得死死的。
亏得她之前还在想，等孩子出生了，可以和皇叔一起，带着孩子去看一看日出。如果可以，她还想回宁辰国去，看一看那里的桃花。
就算被君九辰伤得体无完肤，她依旧曾经幻想过……
她的梦被他亲手打碎了!
君九辰将慕子衿的生命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花扶苏和君无涯急得团团转。
“风天衣，自毁元神!”君九辰再次开口，将手中的剑刃往慕子衿的心口移动了一寸，步步紧逼。
他大概当真疯魔了，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想要……玉石俱焚。
“别，别伤害衿儿!”风天衣想要上前阻止，又不敢轻举妄动，心急之下，满头热汗，不知所措。
“那就自毁元神!”君九辰手中的剑又进一寸。
风天衣看了看一脸决绝的慕子衿，又看了看疯狂魔障的君九辰，终于哑声开口：“好……”
“溟渊，我死后，照顾好衿儿，不要再辜负她……”
第928章 天衣，带我走，快!
风天衣一身素白，肩上染了不少鲜血，都是慕子衿留下的。
他伸手拂去衣上血迹，在君九辰充满戒备的目光里，缓缓走近……
“风天衣，再过来，本尊便杀了衿儿!”君九辰只怕他会从自己手里抢走慕子衿，立刻将心爱的女人抱得更紧，手中的剑尖指向了步步逼近的风天衣。
风天衣在离慕子衿三步距离之时，停住。
他痴望着她被血色染尽的小脸，眼里都是满溢的疼惜。
“衿儿，你太傻，太痴……不喜欢他给的脸，取下便是了，为何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证明自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慕子衿被君九辰禁锢在怀里，目光却定格在风天衣的身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喉头一哽，轻笑：“天衣，我不疼……”
“傻瓜，怎么会不疼?”风天衣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小脸，却被君九辰用冰冷的长剑挑开。
他的指尖被划破，手上多了一道血痕。
风天衣低头望着手上的血痕，又看了看慕子衿惨不忍睹的小脸。
“衿儿，我不过是被划伤指尖，都觉着疼。哪有人感觉不到疼的?以后万不可那样狠心地对待自己，知道吗?”
“我……”慕子衿顿了顿，点头，“好……”
风天衣用了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
“衿儿，若他对你好，你便跟了他。若他对你不好，我便是形神俱灭……也不会放过他!”
“那两个孩子，在清明那里，和无夜玩得开心。不日便去接他们吧，毕竟是你和溟渊的孩子。”
“溟渊此人是卑鄙了些，但他对你的爱……并不逊于我。”
“如此，我也放心。”
话音刚落，风天衣闭上了眼睛。
他再没有什么好说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合上眼之时，不知为何，会有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到唇畔，尝了尝，竟然是苦的。
苦得紧。
那银发白衣、容颜绝世的狐王，伸手，隔着三步距离，做出了抚一摸她小脸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