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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海棠_葫芦多福【完结】(5)

  零落女

  她批评过李海澜一句话,说她写小说不可以像她的生活,只有长度,进度,没有深度,没有力度。求得是什么?证明她有这样的实力可以随心而欲。不用出底牌,就会让万众瞩目,做一个平凡人真有那么差劲吗?海澜不以为然。她只知道她的未来只有这条路。盏盏说,你活得太畅快了,生活中有很多弯曲,不是被你哥哥给你掰直了,就是你的家庭给你铺出了一条平坦大道。打个比方说有个人去上吊,绳子断了,第二次,第三次,他还是选择同一棵树,同一根绳子,结果不言而喻。你去过不少地方,知道穷人怎么过的?他们并没有因为穷,而一个个人排队去自杀。穷人有穷人的活法。

  海澜懒懒地说,我以为你是知己呢。你不懂我。

  知己不是专塞蜜哄你一时开心,你为什么不先去懂别人?你给人提供懂你的空间了吗?海澜说,从玛卡回来的时候,那里的河水涨了,杜鹃也开得正火。盏盏说,你喜欢的地方?海澜说,不知道,总以为喜欢了,可心里还是期许下一站更合心意些。这些年总是这样在一件事物上徘徊不前。就是这么个人,有了纯毛毛毯,又觉得美中不足,上面缺朵花。盏盏说,海澜,你该休息了,海涵没对你说什么吗?第一次正面喊一个并不热络的人的名字,盏盏显得顺理成章。心里的亲近得有个开始,只要时机把握好了。海澜听得正顺,没觉得哪个字不妥,她此刻正需要有人向她靠近。更何况只有这么一个许盏盏还可以让她恢复一些旧活力。她甜甜地问:你想让他说些什么时候呢?我觉得他的话没有你的中听。盏盏愈来愈喜欢看窗外了。从办公室的过道走着,不管什么时候,她的眼睛都是对着窗外。她眼里没有人,窗外所能触及的是一片茫茫的大气和云层。一成不变的天,看多久,她也不会将视线移开。看得单调了,她也觉得她需要这么个支撑,别让心空着,别让脑子痴心妄想,否则会有某些邪恶趁虚而入。

  这天有了一个很好的转机的机会,海澜觉得她时刻都需要沉淀生活,让经过积累成素材,并认为盏盏不会介意她的伸手援助,或者也许她正十分渴求。她挑了一个舒心的夜晚,连她自己,都有些蠢蠢欲动。心里萌生了好多奇怪的人选。然而,她失去了契机的转盘。李海涵没有来。许盏盏也没来。她干坐着,仿佛这世上她钟爱的所作所为全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安排却让人误会她的良苦用心。海澜不恼不愤,心里也无失落,眼前那流动的水线让她暂时忘掉了一切,桌上的蜡烛快燃尽了,从水杯最底摇曳着飘到最上层,像观音坐的莲花座。另一侧客人的吃相很海,她重又掉进了另一个漩涡。复复进进,只有属于自己的一种声音断续着骗着,你行,因为你一直很幸运。

  哥哥没有向她解释什么,自己的妹妹,他每天的例程,她全都看得见。没什么可解释的,他想还不如把解释的时间拿来用在别人身上,对越亲的人,越不要用解释。那样会弄巧成拙,让彼此失去原来固有的信任,反而疏远心存疑问。

  许盏盏也没向她道歉,一个零落女,残零的心,周围满是豺狼陷阱,她要自保,又要糊口,抽得出心,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或许是因为盏盏不知内情,假使她是知道的,她也有权保持沉默。事实上盏盏是记得的,她也想去,踌躇犹豫不决,最终没去。她很怕见到,怕一下适应不了他的表情,破坏了心里的美。这种美可以在不见他的时候无限延伸,美丽想怎么铺展就怎么铺展,不必拘束,也没人管制,更不会惹人嘲笑。她怕见李海涵时的心狂,连倒杯水都会洒到脚上。她不知道海澜到底用心何在,想把她的愿望搬进全世界的悲哀里去吗?

  海澜是为了还衣服来找许盏盏的。她故意在通道口喊盏盏的全名,她想让盏盏知道她的失礼给她们的感情造成多大的不可弥补的裂痕。这件衣服她回去就脱了下来,褶皱很深了,颜色却新,盏盏留这么久,一定是怀念它的。否则,不必带着一件旧衣服东奔西走,许多新的都扔了,独留旧的,越发显得意义非常。她问盏盏心累吗?盏盏说,最累的是每天怎么睡觉。盏盏不知道这件衣服李海涵没过眼,是海澜一时心血来潮要了它,平复她的忧伤。小时候宠出来的任性,让李海澜在沉寂里闷得失去了芳香。最信任的哥哥,却又是个工作狂。盏盏撬不动海涵的心动,但海澜却想最后的,不要再失去。许盏盏是她最后的,最后的什么,海澜自己不想去深想,最怕成为最后的路人。海澜见到盏盏,就像刚从被水洗过的玻璃还没擦拭。有个故事正演绎到后期,

  整条醒目的标语挂出来。盏盏正收传真,海澜自己找了个位坐下来。工作着是美丽的。盏盏说有咖啡你喝吗?海澜笑着说你忙你的吧,忙完了再说。海澜翻着盏盏的台历,外面嘻嘻哈哈地有人进来,进来后就直冲咖啡壶。咖啡有那么好喝吗?盏盏封了盘,说可以逃一回班,问海澜想去哪儿?喝茶吗?有家不错的茶馆,环境很不错,去调剂一下。海澜没什么意见,只有说好。拿来的衣服就搁在了盏盏的台桌上。台桌上有一盆小小的满天星,让人为之一动。没有走到“来吧”茶馆,海澜不想去了,她最近反复无常。盏盏就近停下来,看看没有什么零食店,只好两人倚在栏杆上各自琢磨哪一句话先说才能合乎心境,小心别伤害了对方,让针刺得心更痛。盏盏,你想过未来吗?海澜有些虚弱地说。盏盏两手散在栏杆上,说多是想到年轻的时候,老了不敢想。海澜围着栏杆打了个漂亮的弧旋,想一个人吗?不知道,一个人过挺苦的。我也这么想。但结婚真有那么好吗?万一情况更糟糕,那不是连退路都没了吗?你太悲观了,经济再萧条也有人结婚,而且结婚都是喜气洋洋的。我是说我,如果结婚后还是一蹋糊涂,难道结婚是为了离婚?盏盏叹了口气,海澜,别这么想,结婚好,不结婚也不会太坏。而且我觉得结婚不是为了给谁或某一件事打通一条便捷之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海澜做了个祈福的姿势。如果是我,我会忽略这些不愉快地想法。把酒言欢不知愁滋味,今天你手上的纹络还是清晰细碎的,弹指一挥间,就已深得一道沟一道沟了。可快乐的年月不过匆匆几载,等过了这几年,你想快乐都提不起精神。海澜说你喜欢被人捧吗?走到哪儿都趾高气扬的,高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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