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然愣住，下意识地向许深深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爸爸。”
他闻声低下头，一个身着红裙、约莫三四岁大的小女孩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女孩小脸圆润，鹿眼汪汪，挺翘的小鼻子下薄唇粉嫩，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莫名的亲切感让他心头一恍，再抬头看去，周身已然白茫茫一片。
“宝宝，你是……”顾白蹲下身想问个究竟，小女孩却忽地挣脱他的手快速跑远了。
他循着女孩跑开的方向望去，整个人猛地震住。
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的许深深，泪眼模糊地看着某个方向，全然不察自己就在她的身侧。
小女孩冲她乖巧地仰起头，看口型像是在喊“妈妈”。他赶忙跑过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接近不了她们半分。
明明近在咫尺，却如同隔了两个时空般咫尺天涯。
顾白头部陡然袭来一阵锐痛，重生前的种种往事在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他和许深深被齐齐撞飞的画面上。
然而这一回，他看到的凶手却分明是傅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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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师，明明人家挤破头都不一定上的了热搜，您倒好，病床上躺了快一年，就足足上了快一年。隔空求婚上热搜，出车祸上热搜，新剧《那年今日》备受期待上热搜，趁势播出后大火上热搜，您的演技毁誉参半上热搜，您什么时候能醒上热搜，最后连您‘制霸整年热搜榜’这个话题都上了热搜……”
“哎呀，这两个字说多了我都快嘴瓢了。”胡杨捋直舌头，坐在床边又继续碎碎念模式，“不过王不凡做假账判了坐牢您被牵连着上热搜也就算了，怎么韩坤吸1毒被抓网友们也能联想到您身上呢?他都离开公司多少年了啊，那些黑子非说是因为您当初打压他，把他从公司挤走，才导致他后来发展不顺，压力大染上了毒1瘾，这些人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伴着耳边“嗡嗡嗡”的聒噪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顾白感觉整个身子像是被焚烧了般，每一处都是皲裂的痛。
“水……水……”他微微张开干涸的双唇，声音极度沙哑。
“顾老师，明明你们身体所有指征全都已经恢复正常了，怎么就是醒不过来呢?你妈说只要你们能保住命，就是植物人她也愿意照顾你们一辈子，可是……唉，顾老师，您快醒醒吧……”
“深……深深……”顾白竭力睁开眼，视线却一片模糊，混沌片刻之后，终是又回归了一片黑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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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再次醒来是一天后，当他从胡杨口中听到许深深车祸流产，至今昏迷未醒的消息时，一股咸腥的液体从口中喷涌而出，将杯里的水染成了猩红色。
胡杨之后还特意请来了精神科医生，因为顾白不仅总是追问死去的顾风在哪里，甚至还会指着隔三差五来探视许深深的林怡说她是顾风的妻子。
在外人看来，顾白无疑是撞坏了脑袋或者承受不住打击精神错乱了。
顾白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重生前的世界，是在沈宇乐拿着他和浩瀚传媒的解约合同闻讯赶来时。
“这是之前你和陈韵芝侵犯名誉权纠纷案胜诉的判决书，关于‘抄袭风波’她已经按照判决书的要求公开向你道歉了。还有王不凡，深深最大的心愿就是帮你解约，也算顾风在天有灵，他之前有个交情颇深的同行朋友，正好是你歌迷，听说了你解约困难的事情后，利用人脉搜集了不少王不凡违法犯罪的证据，你这才有机会毫发无损地顺利拿到解约书。”
沈宇乐全程板着扑克脸，说话冷冰冰的，毫不友善。
按照沈宇乐所说，当初许深深为了帮他拿下角色贱卖小说版权，之后查出怀孕，害怕他为了事业会要求自己打掉孩子，许深深痛定思痛，决定隐瞒一切，毅然选择分手。
只可惜面对命运终究还是徒劳。
“傅可因为蓄意伤人被判了无期徒刑，听我堂姐说她毕业后为了能留在D市接近你，掏光了家里所有积蓄才打通关系，进了当地的一家事业单位。后来你到魔都没多久，她爸妈为了打消她辞职跟过去的念头，连夜赶去D市劝说，结果路上遇到车祸，一个都没能救回来。”
许是顾风的死压垮了傅可最后一丝理智，亦或是她生性本恶，最终她将许深深视作了一切悲剧的源头，连带着顾白，除之而后快。
同顾白交待完所有事情，沈宇乐瞪了他一眼，甩头就去了隔壁许深深的病房。
顾白看着手中的一沓白纸黑字，觉得这世界真是讽刺极了，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却已形同鸡肋。
他起身也准备去隔壁看看许深深，胡杨不在，他身体因为卧床太久，机能尚未完全恢复，走路还有些颤巍。
扶着墙走到房门口时，迎面撞上了正好出来的林怡。
“不好意思啊，刚医生进去给深深做检查，我看里面人太多就先出来了，要不你也等会再进去?”
顾白愣了下：“她怎么了?”
“应该是例行检查吧。”林怡又往里看了眼。
顾白默然地倚到墙上，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不禁又想起了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