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个人的死
9
人生第一个正式演出结束后，没了高压排练，顾白的时间一下子宽裕很多。
打篮球，成了他除音乐以外的第二个爱好。
“嘿!这边!”
顾白运着球，看到三分线外一个头顶扎着小辫的大高个在示意他传球。
他犹豫了下，距离太远，直接传容易被截断，而且他这一招呼，对方球员就立马机警地补上防守空位了。
不过这也恰好给了他突破上篮的机会。
他立刻做了个假动作，然后运球转身，三步上篮，进球成功。
球场外几个驻足观战的女生兴奋地尖叫起来。
他们打的是半场篮球赛，队员都是临时拼凑，基本互不认识。顾白准备重新发球时，大高个忽然气冲冲地上了前。
“打篮球是团队项目，不讲个人主义，你要光顾着耍帅，这比赛没法打。”
顾白皱了皱眉，没有反驳：“上一球确实是我进攻失策，我主要是觉得三分球失误率高，万一被对方抢了篮板……”
大高个一听这话，怒气更甚：“我堂堂校篮球队前队长，快两米身高，你敢质疑我技术?谁给你的脸啊?”
眼见着大高个就要动手，顾风赶忙上前劝架：“我们就是随便打打，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专业的，以和为贵，可好?”
顾风将自己亘在两人之间，个头虽比不上，但打架他也不带怕的。
“不打了，什么玩意儿!”大高个啐了口唾沫到地上，从顾白身边绕过去时，肩头不忘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这一撞，顾白丢了半个魂。
一些画面从他脑海里极速闪过，他想起来了，这个人是B大校篮球队前队长，因为脾气爆又太过较真，比赛时总容易发生肢体摩擦，后来屡劝不改，就被校队开除了。
如果只有这些，他自然不会六神无主至此，眼前有更多的画面正在拼凑。
就在下个学期，他们又打了场比赛，依然是同一方，但不同于这一次，半开放管理的B大那天进来了一批社会人士。
一开始他们只当是打扮流里流气的同学校友，可等开赛后对方球员个个撸起袖子，露出形形色色的纹身时，他们才意识到对阵的原来不是学生。
球赛已经开始了，如果还没打就说不玩了，恐怕也不容易脱身，所以当时顾白是硬着头皮上的。
很快，事实就证明了他的顾虑是对的，这群拿着无知当酷狠的人根本就不能惹。
一些鲜红的画面充斥着脑海，顾白捶着太阳穴，表情有些痛苦。
顾风以为顾白被撞伤了，上前拉住大高个就要算账。
两人一言不合要打起来时，顾白把顾风拉开了。
“我没事。”他拍着顾风的肩头，看向大高个，眼里一片猩红。
“怎么着，一对二我会怕?”大高个回视着他，眼里还有一丝挑衅。
“哪来的滚哪去，有纹身我会怕?”当初，对方频频出阴招，大高个忍无可忍时，两方对峙，他也是这样放话的。
只不过现在面对的是学生，那时面对的却是带刀的流氓。
“你……”顾白上前拍了拍大高个的膀子，有些微哽咽，“总之对不起。”
对不起当初他没有及时退出球赛让比赛开始了;对不起双方剑拔弩张时，他气血上涌，没有阻止混乱的场面从斗嘴升级为斗殴;更对不起大高个腿上大动脉被扎了一刀还跑去追凶手时，自己没拉住他等待抢救。
那时的他吓傻了，一地的鲜血，沿着大高个追跑的痕迹流了一路，直到大高个重重地倒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出人命了。
法医后来尸检，证实是动脉失血过多致死，他配合警方调查，虽然最终逮到了凶手，但一条鲜活的命是再也回不来了。
顾白没有参与斗殴，所以没受到处分，但也没有阻止事态的发展，所以他认为自己对大高个的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太多事，让这个青春里的烙印终究还是渐渐消淡了。
大高个愣了下，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顾白突然这么诚挚地道歉，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也是急了点，兄弟别介意，咱们下次再玩。”
顾白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既然记不起来具体哪一天出的事，那就防患于未然，再也不和他打球了。
如果那天大高个冲他招手说缺个人时，他能坚定地说不，那么一切应该会变得不一样吧。
“怂包一个。”顾风见顾白吓得都热泪盈眶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鄙夷道。
10
“额……”许深深握着电话，对那端奶茶店同事的换班请求还在犹豫中。
“拜托了，真临时有事，我知道今晚没课的只有你，拜托拜托!”
许深深招架不住，只能合上习题册答应了:“那我一会就过去。”
等她匆匆忙忙赶到奶茶店时，才意识到同事默认的换班是一换换两，因为排班都是两人一组，顾白只和自己搭档。
不过，好在她经历过人气爆满时的历练，没了顾白这个活招牌，店里此时客流量一般，她估摸着自己一个人也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