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仿佛被凝滞了，寒夜的冰冷一点一滴地凝结在身上，她嘴唇只是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整个身体颤抖，抬了抬手，只是抬了抬，最后无力地放下。
她轻抬的手，苏小可已经作好了再次被打的滋味，她放下手，似乎冷的发抖，“李云……”他再多的话对上她满溢泪水的眼睛骨鲠在喉，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任寒风呼啸，任夜色浓稠，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坠落，他胸口麻木地跳动着，他们……在最寒冷的时刻做最后的道别。
李云，是我对不起你，我连坚持的理由都没有了。
房间很安静，钟表的喳喳声清晰可闻，外面的霓虹无声地投射在墙，斑斑驳驳，寂静凄凉。李云抱膝蜷缩在床边，脑中反反复复想着苏小可的话：
……直到我见到你父母，我才意识到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虽然告诉李慕的时候她早已做好准备，可是没想到他们会找苏小可谈话，以前和苻云浔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过问，可能觉得无论怎样她和苻云浔不会有结果吧。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样的话，居然让他意识到他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与李慕再不似从前那般亲密，她早就一无所有了，那个家她再也不会回去了。
……苏小可，我只剩下你了，你可千万不能丢下我……
她抬首，漆黑的房间只剩窗口留着一方明亮，“去找苏小可”，脑中只这样想着。
好好跟他说，好好将自己的决心告诉他，她和苏小可一定会和好的。
蓦地起身，眼睛有点发黑，她捶捶发麻的腿，缓缓踱步出卧房，披了一件外套出门。出了楼门，外面不知何时铺了一层雪，抬脚离开，身后留下一串灰色的脚印。
她脸颊有点发烫，偶尔吹过的寒风在她看来不似先前那般讨厌，难得带来些清清凉凉。
待会儿见到苏小可，该如何开口呢?
苏小可，我们逃吧，我可以辞职，和你回老家或者哪里，我们重新开始。
走到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眼前忽然闪现每天早晨她来找他的情景，那么温馨，那么美好，不禁热泪盈眶。
她拭了拭眼睛，露出平时一贯见他的笑颜。
她朝着楼上试着叫了一声：“苏小可。”
不出所料地无人回应，她按下号码，等待接通。
“喂……”苏小可软软地声音响起。
她擦掉眼泪，略带欢快的开口：“我在你家楼下，你不在家吗?”
苏小可怔忪，恍惚地听着，仿佛还如从前。
李云抱着电话：“苏小可，你在听吗?”
“在听。”他应答一声，揉了揉眼睛，“我在听……”顿一顿，“你找我有事?”
“嗯，有事。”她望着手指的戒指，眸光闪亮，“苏小可，我们私奔吧。”
他眼睑突突：“你说什么?”
她止了微笑，郑重道：“我辞了工作，我们一起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李云，你说什么傻话……”苏小可的声音沿着听筒传来，“换个地方?不管换到哪里，总会被找到吧，毕竟你是他们心爱的女儿。我们怎么开始呢?你有学历走到哪里都会轻松地找到工作，到时候看到一无是处的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苏小可……”
“我也想过……”苏小可垂眸，“认真地和你父母谈谈，用自己的诚心、努力改变他们对我的看法，可是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资格，”一行清泪流下，“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没资格。”
“你没有对不起我，”李云说，“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对不起没有告诉你我父母的事情……明明我们都已经订婚了，却偏偏……”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云，”苏小可深吸一口气，“我不爱你了。”
李云瞳孔放大：“什么?”
“从一开始，我对你就是懒□□想吃天鹅肉，不管有没有你父母阻拦，我都是自卑的，现在我想留点尊严。”
她仿佛一尊雕塑般静静站立，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尽管那边早已挂掉电话，她似乎忘记了对方是怎样与她结束通话，是“再见”还是“就这样吧”，已无从所知。
不知道站了多久，蓦地感觉到冷了，她才醒悟过来，将手机扔进口袋，望着二楼流出泪来。
苏小可，我们不是一起约定过吗?下一次下雪我们起堆雪人吧。
你不说要一直对我好吗?
所有的一切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就因为父亲与阿姨稀里糊涂地全都结束了。她现在终于能够解释为什么那天会看到李宗国的缘由了……
不顾对方的怔愣，在接通的刹那一股脑地将积怨倾泻而出：“我们不是已经断绝了关系了吗?在那之后的几年你从来没有过问过我，为什么现在却突然冒出来阻碍我的幸福?我以前和苻云浔在一起的时候，你们说我抢安心的恋人，好了，我现在谁都不抢、也不会阻碍李慕，我自己选的为什么不同意?你们根本不知道苏小可有多好，就这样否定他，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伤害苏小可?那好啊，我谁都不选了，你们帮我解决终身大事啊，算了，就让我这样孤单着吧，像我这样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不配得到任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