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终于忍无可忍，嘶声呵斥。
「放肆?」秦月澜木然的脸忽然笑了笑：「放肆的怕不是臣妾，而是另有其人吧!」
仿佛忽然找到了有趣的话题，秦月澜从木椅上坐直身子，一字一句压低声音道：「皇上，您知不知道，莫太医已被廷尉大人关押在天牢之事?」
「朕知道又如何?」惠帝心中异样。
「那皇上可知他所犯何事?」眼中兴奋，秦月澜只觉得忍不住笑：「这位莫小太医仗着品貌风流，精通歧黄之术，居然在入宫前诱引我家大姐…得逞之后，又为了摆脱纠缠，更是将我大姐诱骗出府，卖给了游方商人。您说多可笑?还有荒唐的事，廷尉大人审他时，他居然痛快就招了，哈哈哈…」
在秦月澜放肆笑声里，惠帝果然黑了脸。
他听懂了…这莫儒乃是个色胆包天之人，竟能日日出入华宫，还深得柔妃器重这二人之间，只怕早已没有什么清白可言。
心中窝火气闷，惠帝断不肯承认自己戴了绿帽。
秦月澜却不放过惠帝，敛了笑声又兴味十足道：「皇上，您觉得恭儿的容貌更肖似谁?臣妾瞧着不像柔妃，倒是跟莫…」
「住嘴!怡妃你若是再多说半句，朕就将你打入冷宫!」
脑中闪过慕容恭瘦弱阴柔的模样，惠帝顿时气得直抖。这等当面羞辱若是放在往日，他早已一脚踹在秦月澜身上，可是现在，他却只能惊恐的盯着秦月澜的嘴巴，深怕她再多吐出哪怕一个字!
见状，秦月澜掩口吃吃笑了两声，一脸遗憾道：「可惜皇上说晚了。这莫儒竟敢欺辱臣妾的姐姐，臣妾一个没忍住，已经去求了秦相，请他让莫太医和恭皇子滴血认亲。结果您猜怎么着，恭儿还真就是莫太医与柔妃姐姐所生…」
第527章逼宫立储
「呵呵…」
犹如当头挨了一棒，惠帝直着脖子低吼，喉咙里却只有气声。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惠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月澜会在这种时候虚张声势。是以，当他听到「秦相」二字之时，就几乎已经彻底相信了。
说起来，那段时间，他宠幸柔妃的次数极少。而秦月澜所生的二皇子慕容瞻，天庭饱满、口阔鼻方，他数次抱在怀里耍玩，都觉得那小模样儿与先明帝极肖似，决计是他的孩子无疑!反观慕容恭，就白皙瘦小、尖嘴猴腮，哪里有半分慕容氏后代的样子?
越想心中越郁堵，因愤怒而沸腾的血冲向头顶，挣得惠帝脸红脖子粗，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芳怡冷眼旁观，视若无睹方才她已用气劲锁了惠帝后颈几处血脉，惠帝若还是这么继续动怒，那么后果，呵呵…
秦月澜兀自添油加醋：「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臣妾这个做母妃的没用，活不了几日了，若是皇上再有个三长两短，瞻儿日后岂非要受尽欺负…如今大燕内忧外患，秦相说了，柔妃和恭儿的事不宜宣扬，只能等将来风平浪静，再徐徐处置。可瞻儿还这样小，臣妾若是走了，他可怎么办?」
虽是在与惠帝虚以委蛇，秦月澜还是触动了伤心事，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滚落腮畔，悲泣不止。
惠帝心中如钝刀乱搅，他今日已经被浅夕重吓一番，现在又恼羞愤怒不得发泄，最后再被秦月澜最后这么一逼，一口气上不来，硬生生翻着眼睛晕厥过去。
芳怡悄声上前，两指搁在惠帝颈下按了按，对秦月澜一点头，便出去唤人。
「快传陈太医，皇上刚醒来又晕过去了!」
闻讯，陈瑞急急从配殿赶来，取了针匣，施针救治。
秦月澜腮畔犹是泪痕，一双秀目却冷冷盯住榻上昏迷的惠帝。
「丞相大人到」忽听外头宫人通传。
话音未落，秦鸿谦已经撩着官袍，一脚踏进内殿。他是在内阁理政时，听说皇上出宫受惊昏倒，匆匆赶来的。
「澜丫头…」看着病榻缠绵的秦月澜居然端坐在内殿，秦鸿谦一时失控：「呃，怡妃娘娘凤体违和，怎会在此?」
见到秦鸿谦，秦月澜精神陡然松懈一般，跌靠在椅背上，疲惫道：「听说皇上晕厥，本宫过来瞧瞧，不料皇上醒来，就与本宫谈及立储之事，本宫待要回避，不想皇上一着急，又晕过去了…现在，既然丞相大人来了，剩下的事还是丞相来问吧!」
说罢，秦月澜就疲累不支，示意芳怡推她回宫。
秦鸿谦神色微滞，默然欠身恭送。
他两朝为相，这当中有什么不寻常，他还看不出么?
虽然澜丫头操之过急，有逼宫之嫌，但是慕容瞻是大燕现在唯一有资格被立储的皇子，这一点毋庸置疑!那裴颐华到底不是瞻儿生母，又年轻历浅。他若不趁此机会速速定下此事，只怕后宫还有一番波澜!
这厢，秦鸿谦拿定主意，那边惠帝已经闷哼一声，再次苏醒过来。
「皇上，皇上!」
疾步走去榻前，秦鸿谦低声急唤。
惠帝散漫的眼神聚焦，见是秦鸿谦，左手便抖抖索索握住秦鸿谦两根手指，口中「呜呜」有声，千言万语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皇上，您要跟老臣说什么…可是立储之事?」心一横，秦鸿谦拼了老脸不要，也不管刚才秦月澜在当中用了什么手段，横竖抓着这个机会直接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