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听见一连串钢管交错的声音，像钢琴的琴音似的，不过两分钟的时间，这群小混混全线溃败，纷纷捂着手腕向后退去，地上散落了十几条歪扭七八的钢管。雷豹傻了，直勾勾的看着程黎平，一边用屁股向后退，一边哆嗦着嘴唇说：“豹爷……豹爷说了，别……别杀我。”
程黎平回身走到楼梯旁，反手一甩，钢管贴着雷豹的脑袋插进泥土地里。雷豹吓的浑身都在颤抖，忍不住双腿一震，尿在了裤裆里。
“滚吧。”程黎平淡淡的说，“以后再来这里闹事，见一次揍一次。”
小混混们如蒙大赦，钢管也不要了，转身就往面包车的方向跑。刚拉开车门，一辆吉普车嘎吱一声停在小区门口，满脸杀气的刘卫国和何勇快步围了上来。雷豹吓的站都站不稳，幸好膀胱里已经没有尿了，否则非得再尿漫金山不可。刘卫国看到他们的落魄样，从鼻子里挤出来一声冷哼，一拳打在面包车上。
这声钝响仿佛打在小混混的心口上，噗通两声，几个小混混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居然也尿了。刘卫国捏捏鼻子，径直走向程黎平，道：“一建集团怎么找了这么一群怂货?”
程黎平笑了：“一建集团?”
“现在谁不知道这边的生意是你小程哥在做，”刘卫国说，“敢来挑事的，要么是二愣子，要么是真有能耐的大佬。不过大佬可看不上这点儿小生意。”
“是胡闹查出来的吧?”
刘卫国点头道：“嗯，不错。一建集团分公司的小领导，叫施华标，想捞点好处罢了。”
程黎平低头想了一会，这才记起来跟那个施华标还有过一面之缘。看他使的这点儿手段，简直龌龊的没个谱儿。黎城道上，反过来复过去的数，怎么也轮不到这个花拳绣腿的雷豹。由此可见，施华标也不过是一个满脑子油渣的蠢货。
不过要想装修的工作顺顺当当的继续下去，程黎平还不得不想点手段。人家是堂堂的国企干部，揪出来揍一顿显然不现实，送礼嘛，程黎平一向也没那个习惯。
“这事我来办吧。”刘卫国轻描淡写的说，“你去查那个案子，别让人家姑娘死不瞑目。”
程黎平点点头，把装修上的事情跟刘卫国交代了一下，直接往市局来。
虽说程黎平在市局那边已经是老熟人了，但毕竟不是公安系统的人，门口的警卫也不愿意给他这个面子，所以他只能给杜德永打电话，让杜德永亲自过来接他。杜德永的口气有点不耐烦，说公安机关办案，你来凑什么热闹，难道满局子的警员都没你能耐大。
程黎平懂了，杜德永身边有别人，可能是王敦儒那一边的，不方便让自己参与。想想自己的身份，确实也比较可笑，官不官，民不民，说是私营公司的小老板，手下又没几个固定的员工，更没有固定的生意链。混到这个地步，其实真没什么可骄傲的。
调查杀人案，必须要有很多线索。程黎平不认识相关的法医，想查也无从查起，只能掉头去狮子酒吧。到了酒吧门口，小黑正站在一群保安面前训话，看他那威风凛凛的样子，跟前天的怂包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程黎平扫了小黑一眼，也没搭理他，径直往酒吧里走。
“他妈的，怎么又是你!”小黑狐假虎威的吼了一句。
程黎平头也不回，自顾自的找个座位坐下，冲吧台叫道：“随便来瓶酒。”
服务员赔着笑道：“先生，请先买单。”
程黎平摸摸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一块钱的纸币，放在吧台上。小黑涨红了脸，大叫道：“报警，就说这里有人来闹事。”
程黎平不屑一顾的笑了笑，继续回到刚才的座位上。
“给他。”二楼有人轻声说道。虽然说话的中气不足，但比小黑那种色厉内荏的语气沉稳多了。
服务员听到老板的声音，当即拿了一瓶几百块钱的红酒，放在程黎平面前。程黎平拔掉木塞，倒了满满一杯酒，如老牛饮水一般，喝个干干净净。
“红酒可不是这样喝的。”姓周的老人顺着楼梯走下来，缓缓坐在程黎平对面。
程黎平对自己大煞风景的行为犹不自觉，笑呵呵的又倒了一杯酒。不过这次并未一饮而尽，而是放在了老人的面前。老人摇摇头，道：“我肝脏不好，不能饮酒。”
程黎平把酒拿回来，用手指弹了弹酒杯，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人挥挥手，示意小黑和吧台的服务员全部退下。“程先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老人迟疑了几分钟，有气无力的说道。
“到底什么事?”程黎平的口气并不好，因为他跟老人没打过什么交道，也不喜欢别人冒昧相求自己任何事。不过程黎平的直觉认为老人对他没什么恶意，他跟六叔那种人有天壤之别。只是直觉归直觉，自己手上一堆烂摊子还没解决，怎么可能贸然答应别人的请求，何况程黎平根本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老人察言观色，知道程黎平没有多大的兴趣，三番四次想张口，最终还是摇摇头，道：“算了，我有点强人所难了。程先生，谢谢你又赶回来。”
不等程黎平开口，老人又从吧台上拿了一瓶红酒，放在程黎平的桌子上，蹒跚的拖着腿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