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鲛女
蓝瑛对玉明烨的怒火一无所知，还在那里开心地吃着饭菜。他将自己包裹里的胡饼撕碎了，泡到汤里充作主食，别有一番风味。兔肉羹香而不油，酸奶冰酪酸甜解腻、冰凉爽口，蓝瑛吃得极其尽兴。
玉明烨笑着道：“郎君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到这些珍珠的?”
蓝瑛自是说了想。
于是，徐婉与玉明烨便顺水推舟地约好了同去的时间，在今天过了晌午后，与他一同去那高家村。
蓝瑛美餐一顿之后，便很痛快地回弟兄们那里休息了，给玉明烨和胡七郎留下了一小堆要洗的碗碟。
自入秋以来，蚊蝇渐少，徐婉便将茶室里的藤椅搬了出来。她躺在上面吹着丝丝凉风风，在树荫下睡着了。符鹤们从她的袖中飞出，像蝴蝶一样围绕在主人的身边。
玉明烨洗完碗筷，便想来找徐婉，却看到了她正在酣睡。
是了，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玉明烨这样想着，取出了两丈轻容纱，叫符鹤们将它撑成纱帐的模样。
徐婉是热醒的。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符鹤们哆嗦着撑着一层轻纱不敢动弹，忍不住笑着将那层纱扯下叠了起来。
“真是怪了，怎么比之前更热了呢……”徐婉抱着轻容纱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她作为现代人的记忆还清晰的话，她就知道，这是因为一天之中最热的是下午两点——也就是现在。
徐婉醒过来之后，玉明烨很快便赶来了。至于胡七郎，他作为一个战斗力不足的无关人员，又一次被玉大爷安排看房子了。
胡七郎撇着小嘴，趴在门口的灶台边儿上看着他们离开。
徐婉与玉明烨一出树林，便看到了蓝瑛带着几个打手在等他们。那几个打手很难看到徐婉这样的美貌世家女，难免多看了几眼。蓝瑛见手下弟兄如此失态，自然是叫他们收敛一些。
徐婉没被那么多男子盯着看过，很是不自在。
玉明烨挽起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在你身边呢，只管放宽心便是了。一会儿进了高家村，可能有人更过分地盯着你看，阿婉千万不要离开我。”
徐婉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抓紧了他的手。
打手们见他们两个耳鬓厮磨的，又想到自己的婆娘，心里很是泛酸，但也不敢去找不自在。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便出了小道，踩上了一片满是附着着贝类的岩石与遍地乱爬的小螃蟹的浅滩。
徐婉从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不一会儿脚便走痛了，八成是脚趾磨出了水泡。
玉明烨二话不说就把徐婉抱了起来——徐婉的脸刷地就红了，打手们忍不住吹起了口哨，称赞玉明烨“是条汉子”。
不用担心被那些地上的小螃蟹伤到以后，徐婉也有了赏景的闲心。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海。
不远之处，浪花拍打着海岸，不时夹带出几片贝壳与新鲜的海草。远处的海水，像最美的蓝缎一般，却更为晶莹澄澈。
海风拂面，徐婉听着海鸟的叫声微微眯了下眼。等她再回过神来，远处便有了人烟。
小孩子们在海边捡着螃蟹与蛤蜊，竟是不慌不忙的，更像是在玩一般。他们的衣服虽不华丽，却也精致舒适，长得也白白胖胖的，半点也不像是旁的渔村的样子。
小孩子们问过了他们是什么人，知道了他们是来采买珍珠的商人之后，开开心心地带着他们进了村子。
高家村因为卖了不少珍珠的缘故，家家都盖着整齐漂亮的青砖瓦房。路上的村民见了徐婉便看个不停，议论起了她，还有人想要给徐婉做媒给自己识字的儿子。
那妇人尖着嗓子道：“哎呦，这女郎白白净净地、看着身子也不很弱，是个好生养的。瞧着那一身衣服，家境也差不了，配得上我儿。”
她那儿子竟是眉开眼笑地道：“娘亲说得对，一会儿娘去与她兄弟说一说?聘礼咱家有钱，出得起的。”
徐婉被她膈应地往玉明烨身后躲了躲，便看着玉大爷把那妇人给拦下了，道：“她是我未婚妻子。”
那妇人翻了个白眼儿，说了几句酸化便走了。
小孩子们说村长高继财在祠堂祭祖，一会儿便会过来。在这期间，村里的妇人们为他们蒸了一些海产——蛤蜊、十几个小扇贝与个头不算大的螃蟹摞成一堆，杂乱地摆在了一个大盘子里。过了一会儿，还端上了一盘拌海带与一壶茶水。
这些海产蒸的极好，虽只有盐味与海产的鲜甜，但也是十分的美味了。然而玉明烨却因为猜到了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没有什么胃口。他只是给徐婉剥了一些晶莹剔透的嫩肉放进她的碗里、叫她吃了填肚子，并未对她多说什么。
叫她晚些知道自己第一次去的海边村庄并非善地……也是好事罢，玉明烨想。
然而，即便他不说，徐婉其实已经猜到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等他们一行人吃了好一会儿，高继财这才拿着珍珠赶到了。然而他到了门口，便被媳妇王娘子揪着耳朵给骂了一顿。
王娘子怒气冲冲地道：“好啊，你又去找那个狐媚子、小妖精了是不是?”
高继财痛得赶忙求饶：“露儿你气什么，我又没碰她!都是她的错，娘子你怎么能怪我呢!哎，疼!松手!夫字天出头，你这娘们怎么对你相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