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眸里仍带着浓重的墨色，声线微哑。
宋星辰揉了下眼，从他怀里坐直身子，侧头看了眼窗外，低喃道：“没事，快到了。”
经过环岛后，接下来的路总算通畅了些。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宋星辰家楼下，乔思远拉开车门打算送她到电梯里，却被她挡住了。
“这边不好打车，你赶紧回去吧。”她边说边把车门关上。
乔思远的腿刚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她迈开长腿，一路小跑奔向电梯。
看着那道纤长高挑的背影，他不由地想到——
还要再长高一些才行，不然怎么追得上她。
片刻后，十楼的某扇窗户亮起了灯，他仰着头看了几秒，眼底藏着点不自知的势在必得。
细碎的亮泽闪烁在瞳仁深处，映着远处那抹灯光，彼此相映成辉。
像是无声的暗示。
*
宋星辰回到家里，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她的心里却被某种微妙的情绪塞得满满的。
有点涨，有点晕，似乎还有点甜。
陌生的体验充斥在脑海中，思绪乱成一团，半天都理不清其中的条理。
直到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漂浮不定的神思才稍微平静下来。
她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挥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既然想不明白，那干脆就不想了。现在看不透，说明时机还未到，等时间长了，答案自然也就出来了。
一念过后，那些混乱顿时如冰雪消融，蒸腾在缭绕的热气中，慢慢消失不见。
隔天，她又和往常一样，宅在家里看书刷题。
乔思远还要忙模型比赛的事，没时间过去找她，只好抽空给她发了个短信。
“下周阳城会有大幅度的降温，记得多带些衣服。”
再过十天，两人就要出发前往阳城，参加数学冬令营。阳城地理位置偏北，气温比榕城要低上许多，这边还穿着短袖薄衬衫，那边已经穿上羽绒厚棉袄了。
宋星辰看到短信，抿了下唇角，心里有种异样的暖流淌过。
她生日，父母不在身边;她要远行，父母也没有叮嘱。反倒是骄矜高贵的小少爷，一直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体贴周到的存在，时常让她动容。
澄亮的日光里，她弯着眉眼，轻快地回了个“好”字。
接下里的日子就是疯狂的刷题刷题再刷题。
临行前一晚，她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刚把羽绒服塞进箱子里，乔思远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接起，少年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过两天阳城可能会下雪，你带的衣服够吗?”
宋星辰回头瞥了眼箱子，轻声回他：“够。”
那边顿了下，过了两秒才传来低低的一声：“嗯。”
乔思远本来想说，如果她衣服不够，他现在就可以陪她出去买。
没想到——
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拨电话前在脑海里拼命构想的种种画面，在她那声话音落下之后，瞬时崩裂于无形。
乔少爷凝眸看着窗外，点点灯火映入瞳中，暗沉的眼一下就亮了。
他说：“没事，你就看着带吧，不够的话，我的衣服可以给你穿。”
空气安静了几秒。
宋星辰举着手机，莫名觉得耳根有些发烫，随口应了声就匆匆结束了通话。
以前只觉得小少爷率真呆萌，最近怎么感觉不太一样了呢?
就在她面露不解时，另一边的小少爷却是眉眼含笑，推开衣柜门，目光缓缓划过——
这件有毛领，她穿应该会很可爱。
黑色比较百搭，女生穿也不会太显眼。
两条围巾都是同个色系的，正好和她一人一条。
乔母敲门进来，看他把大半个柜子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不由纳闷：“阿远，你不是只去一周吗，有必要带这么多衣服?”
乔思远停下来，眼神微闪：“那边挺冷的，多带几件比较稳妥。”
楚清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等人走远了，小少爷才从衣服堆里翻出几袋暖宝宝，轻轻塞到箱子内侧。
橘红色包装夹杂在一堆黑白灰里，显得尤为招眼。
像是冬日里的融融阳光，又亮又暖。
*
隔天到了机场，榕城代表队的四个人首次会合。
巧的是，虢明哲竟然也在其中。
他走过来拍拍乔思远的肩，笑容温和清润：“收到邀请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不也没跟我说。”乔思远淡瞥他一眼。
虢明哲耸耸肩：“我看你最近都在忙着搭模型，还以为你今年没参加数学比赛呢。”
小少爷懒懒地哼一声：“搭模型又不影响我参加数学比赛。”
虢明哲无奈挑眉，还想再说些什么，乔少爷已经转过身，挥手喊了声正往这边走来的宋星辰。
“坐这吧。”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宋星辰不觉弯了下唇，展颜而笑：“好。”
虢明哲见她过来，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乔思远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心里莫名一滞，眉头微微皱起，黑眸里涌起淡淡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