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奚闻言，却觉得心口隐隐有些作痛。
“你爹作为人父，作为一国丞相，他给别人看见的，自然不能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当年，我也以为他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并不是。你爹以前的性子，就像是慕宇如今的样子。他曾经，也是一个洒脱的少年。”
只是，世事变迁，他终究是改变了。
不过好在，她回来了。
这一次，他们都没了曾经的包袱。未来，他们都可以随着性子而活。
“好了，娘亲，不提这个话了。这里冷，我们去床上，我还有好些话要和娘亲说呢。”
苏皖揽着穆奚的胳膊就往内室走去。
内室比外面还要暖上几分，苏皖和穆奚褪了外衣，一起半坐在床上。
两人谈天说地地说了许久，就连晚膳也是在床上用的。
不过寝殿里只有她们，随意些也无妨。
说了许久的话，苏皖只觉得口渴。她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问道：“娘亲刚刚为什么认识二表哥?”
穆奚一怔，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她才缓缓说道：“幺幺，沉睡的这些年，娘亲做了一些梦。梦中，娘亲的命是用幺幺的命换来的。”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微微亮起的天色，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精致的琉璃球摆在屋子的正中间。
它的光芒一闪一闪，渐渐微弱，直到彻底熄灭。
原本璀璨的琉璃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再也无法绽放异彩。
穆奚拿起那个琉璃球，握在手中。
“娘亲，这是什么?”苏皖问道。
穆奚微微一笑，将琉璃球递给苏皖，“你看看。”
苏皖依言接过。
她刚刚进来时，这琉璃球的光芒就在渐渐减弱，那时看去它是一片通透的。
可是如今看去，却是浑浊不堪，完全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了。
“这琉璃球怎么好像被夺去了什么似的。”苏皖不解地说道。
“它确实被夺去了些东西，娘亲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听前任圣女说，这琉璃球乃为圣珠，里面承载着灵力。只要成为圣女，就可以借用其中的灵力，得知未来之事。娘亲当年，也是凭借它才得知了幺幺的未来，只是……不过也有传言说，这琉璃球可以逆转时光，唤回故人。 ”
唤回故人。
苏皖闻言，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圣珠。
难道，她能回到过去就是因为它吗?
穆奚自然看出苏皖眼里的震惊，更加坚信心里的猜想。
“幺幺，你想不想听一听娘亲梦里的事?”穆奚拉过苏皖的手，握在手心，问道。
苏皖紧了紧穆奚的手，缓缓点头。
晨曦微光洒进昏暗的屋子，穆奚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
“在娘亲的梦里，娘亲这一命是用幺幺的命换的……”
那场梦里，只有悲伤。
当穆奚醒过来的时候，她以为，是邢凌风找到了别的解药。
邢凌风告诉她，等到她的身体大好，就带她去见苏誉和苏皖。
穆奚信了，她听话地服着药，只盼着身体早日好起来。
可是当柳丽婉拼死冲到她面前，将所有事情揭开的时候，穆奚第一个举动，便是拿着短刀去割自己喉咙。
邢凌风为了安抚她，之前一直告诉她，苏誉只是告老还乡，而苏皖也好好地嫁人了。
可是，柳丽婉口中的真相却是，苏誉万箭穿心，苏皖母子皆亡。
其实苏皖的那个孩子本可以不死的。
如果不是邢凌风买通了苏皖身边的奴婢，暗中给她服下了解药，那个孩子也不会身染赤毒而亡。
一颗假死药，苏皖连同那个孩子一同进了陵墓。
然而，所有都不知道的是，苏皖的“尸体”被人带走了。
取血，救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邢凌风犹豫过，但还是那样做了。
穆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房中充满着药味，她不想活，再多的药，也无用。
“穆奚，你的命是用你女儿的命换来的，你就这样对待吗?”
面对着邢凌风的质问，穆奚第一次感觉到了恨意。
从前的，她本来已经忘了。
可是现在，她心底的所有恨意已经出笼，再也拦不住了。
一步步地示好，一步步地往上走，穆奚终于赢得了邢凌风的信任。
她站在高位之上，看着柳丽婉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恨我?”
“不，我还要谢谢你。你，终于让我解脱了。”
高台之下，鲜血顿出。
穆奚看着邢凌风眼里的悲伤震惊，无声地笑了。
可是那笑容里却藏了太多的悲哀。
你看，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他该受的报应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邢凌风，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
可是，还不够啊。
南弦皇位，最终还是换了人。
邢凌风最后说的话是，“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穆奚最终也没动手杀了他。事到如今，杀与不杀，早已没有区别。